此时已是戌正,两位棋手都已经回到了云棋台上,重新开始对弈。
开盘之后,弈星加快了节奏,棋盘上的棋子已经下满了大半,留给两人相争的只剩下两三块棋,如今已经进入中盘。
中盘的棋局变化莫测,但前番开局的形势,却已经明确。
高岳秀策心中微微叹息:“上国棋手,棋道终究胜于我等偏僻小国。原本已经感觉到败迹,但如今局势明了,才看出败象已定。弈星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棋力,只怕唯有我那弟子,才能代表扶桑与之争锋。”
王国手也舒了一口气,对着目不转睛,监视着弈星的狄仁杰道:“弈星局势大好,占据的地已完全在上风。可笑还有人说什么扶桑小王子,中盘势大力沉,算计高超。却不想中盘,才是弈星发力的时候。”
“如今看来,这局棋已经下不到收官了!”
棋局还在一步一步继续。这盘惊世棋局,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就连略懂棋道的人也能看出,弈星实在占据了上风,只要按部就班下去,取胜着实不难,不过中盘局势变幻莫测,不到最后又有谁敢定论呢?
只是几位棋侍诏都松了一口气,笑着向女帝解释现在的局势。
“哦!这么说,弈星是胜势已显了?”武则天笑道。
石侍诏奉承道:“有赖陛下明察,才有这般少年国手扬名,此局若是不出差错,弈星应能胜四目以上!”
“胜负,半目足以,扶桑使节远来,总不好让他失了面子。依我看,胜其半目足以!”吴侍诏也忘了自己先前的话,曲起一根手指傲然道。
此时远处的云棋台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甚至有人高声疾呼:“怎么会下在那里?”
“这根本不合理!”
喧闹引来了女帝的目光,只见云棋台巨大的机关棋盘上,弈星最新落下的一子,却掀起了巨大的议论。
石侍诏回头看去,却也目瞪口呆道:“落子天元?天元孤立,四周都是白棋的势地,为何会落在那里?”
吴侍诏也笑得勉强:“会不会是想给扶桑小王子送一手?免得他输得太难堪?”
石侍诏也顾不得女帝就在旁边,焦急道:“高手相争,一子落差,满盘皆输。要想让子,完全可以在官子之时,不漏痕迹的贴他几目,怎么会在中盘下一记废手。这一手落下之前,本是弈星的胜势,如今以倾覆大半。”
“这一下,棋局便形势莫测了!”
女帝表情更是莫测了!她凝视着高台上的少年,有些好奇,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落子天元,自陷死地!”
狄仁杰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一手,令原本清晰的棋局再起波澜,按照自己的推断,送出情报后的弈星,应该已经完成了自己承担的所有计划。
他为何要多此一着?选择这么一步莫名其妙的棋法?
身边略懂围棋的士人议论纷纷,就连王国手也怔怔看着棋盘,眼中有一丝不解
是为了帮助同伴潜入玄机殿,接近天机棋盘,所以以此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吗?狄仁杰知道,促使弈星下出这一步的因素,一定来自于棋盘之外!
不仅众人,就连弈星对面的高岳秀策也有些不解。
他闭目凝思了许久,终究想不通这一步棋,不得不起身道:“阁下,是否是下错了棋?这一局棋,让我见识到了你的高超棋力,若是被如此毁掉,实在可惜……”他转头向太极殿方向高声道:“陛下,可否允许我等悔去这一步棋?”
未等武则天开口,弈星就朗声道:“不必了!这就是我的棋路,没有下错!”
高岳秀策皱起了眉头,对弈星道:“阁下是我平生所见,棋力最高者,也是资质最高者,但围棋乃是黑白之道,棋盘上不仅是两人的游戏,更寄托着信念和自己的棋道。如此诚于棋,才能近乎道!”
“你资质虽高,但如此轻慢棋道,实非正理!”
这番话,说得下方的王国手都不由得点头,石侍诏也叹息道:“这扶桑小王子,以权贵之身,对棋道如此真挚,难怪有如此棋力。弈星若是不诚于棋道,就算赢了这盘,又与输了何异?”
“围棋,是我的生命!”弈星平静道:“是舍弃生命,也要去追求的东西!”
他的语气沉凝,仿佛一字一句,皆刻入了自己的灵魂。
听闻这番话,高岳秀策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捻起一枚棋子道:“那希望阁下,能如自己所说的一般,不负围棋!”
再一子落下,紧贴着天元,却已经杀气毕露,掀起了反攻。
这是本局第一百八十手,从这里开始,两人围绕天元一子,不断缠斗,即便高岳秀策在三手之后已经吃了天元的那一子,但弈星依旧反手做劫才,再入那一片死地。
王国手此时声音已经缠斗起来:“不智,不智啊!就算刚刚下了那一记废手,但其余部分,依旧是弈星占优,只要绕开天元,继续落子。那么就算天元成了废手,也不过浪费一手棋而已,依然可以利用其他局势赢回来。”
“但……围绕这一子投入如此之多,也争不回来优势啊!”
“这一手手价值太低,弈星正在把自己的优势,完全送回去了!如今让我来说,是扶桑王子占优了!”
王国手痛心疾首,旁边的长安士民更是掀起阵阵议论:“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故意要输的吗?”
“弈星是不是在演我们?”
“后面他下的不错……不过舍势而取形,在算计之上技高一筹,并不能弥补形势上的失误?”狄仁杰也能看得懂一二,他甚至看到了那一日索元礼与弈星的那一盘棋的痕迹。
“为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狄仁杰的心头萦绕着巨大的不解,他转头问李淳罡道:“那枚弃子还没出现吗?”
“没有!”
狄仁杰的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安,他看了云棋台的弈星一眼,转头准备去找其他的线索,那份完全不合理的棋谱,还有在众人的目光焦聚中,吸引了自己所有注意力的弈星,似乎都在掩饰着一个巨大阴谋的进行!
但就在转身前,狄仁杰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王国手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记着什么。
“柳、飞、圣、和……”
“国手!”拍在王国手肩膀上的手,把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一看,却是狄仁杰,王国手拍着胸脯道:“狄大人,我这老身子骨和不禁吓啊!你把我谱子都下忘了!”
“谱子!”狄仁杰眼神微动,追问道:“王国手念的,可是围棋的记谱方式?”
“这外人很少知道……”王国手得意道:“昔年我们一群棋手,为了方便记录棋局过程,特意编写了口诀,也被称作写盘诗。围棋有纵横十九道,相交共计三百六十一个点。除天元外共计三百六十个点,我等将之分为了四个部分:春夏秋冬!”
“各以此为题,写一首九十字的诗。”
“按棋局入、平,上、去四隅,在棋盘的四个角中填入,每字代表棋盘上的一个点,天元用一个圈表示,意为一元初始。记录时可五字一组,记完为止。打谱时只要逐字寻检,就能查到每手棋的落子位置。”
狄仁杰心中有一道闪电划过,他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连忙掏出自己记录的那张乱谱,问王国手道:“那写盘诗如何写!”
王国手得意道:“我那首是:春昼长,幸遇此韶光。盈宇宙,融和气象。藻底抛鱼尺……”
狄仁杰按着自己记下的棋谱去查,发现是——解鸡还……
文字散乱,不成语意!狄仁杰连忙抬头问道:“可还有其他的写盘诗?”
王国手笑道:“那时我们以此为游戏,每人都做过一首,作为自己记谱的特殊标志。这么久过去了,我未必全记得起来!”
“那英国公呢?他那一首,国老可还记得?”
听闻英国公这个名字,王国手神色低落了下去,他怔怔看着云棋台上的弈星,低声道:狄大人!如果有可能,请放那个孩子一马吧!”
“国手,你替他隐瞒,也无济于事。弈星并非主谋,纵然念在他是英国公唯一遗孤的份上,陛下也不会严厉处置他,但他还是放任他犯下大错。再想回头,就难了!”狄仁杰诚恳的劝说道,他也不愿弈星就此落入歧途。
王国手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英国公那一首是:东皇才着力,春意透梅枝,花下迎和气,良朋好弈棋。虽然称小艺,胜算烦心思。攻守在随势,进退须识时……”
狄仁杰飞快的将这首诗填入那篇乱谱之中,将那些毫无棋理的棋子连起来,南一东五路是一个‘危’字,北八东九路是‘险’,东六南四路是‘人’……全谱为——
危险人知密计化变退全去新方弃天机
“危险!人知密,计划变,退!全去新坊,弃天机!”
“人知密……”狄仁杰合上棋谱,冷然道:“我就是那个‘仁’!”
“危险,狄仁杰已经知道了关键秘密。计划有变,退!全去新坊,放弃天机棋盘!好一个弈星,好一个神秘组织,不但察觉了我布下的天罗地网,甚至就在我眼皮底下送走了情报,转变计划……”
“但是计划仓促改变,你又被隔绝在这里,新的计划如何执行?为何要让他们退往新坊,下一步又怎么走?……新坊!新生产出来的机关坊!”
狄仁杰猛然抬头,招呼远方和一众大理寺密探道:“元芳,还有你们,跟我来!”
弈星凝视着云棋台下,俯窥长安,那些坊群集市在坊墙的包裹下四四方方,横十数道的长街,犹如棋盘上纵横的线,整个长安,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
“一阴一阳之谓道!”
“棋盘上栖息的,除去输赢,还有阴阳!”
“弈星会为了父亲大人,为了尧天,在这棋局之上胜下去的,一直胜下去……”
“这盘棋如果需要弃子,最合适的不是虎,也是其他人,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合适的弃子。”
向着新坊疾驰而去的狄仁杰,已经恍然觉悟——弈星利用了自己在明处的优势,成了狄仁杰视线的焦点,并利用这场棋局的光环,掩盖了他的动作。
弃子不但可以是黑子,也可以是光明下的白子!
而弈星便是自己陷死局的白子,就是落在天元的那一一枚弃子!落子天元,自陷死地。他让狄仁杰第一时间怀疑到了自己,利用焦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隐藏起了其他几位同伴,狄仁杰在察觉到神秘组织最关键的那一步计划之后,便被弈星吸引了注意,再没有对其他线索下手调查。
比如那把花伞,那名宫女,那个被平康,长乐两大坊群争夺的新坊。
新坊在神秘组织的计划中,并不只是简单地制造玄机殿破绽,在整个计划中,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在云棋台上,弈星看到了拔足狂奔的狄仁杰。
心中平静道:“被发现了吗?但……已经晚了呀!”
最后一手——弈星看着天元位置被提的一手,再次——落子天元!
“又是天元!”高岳秀策皱起眉头,明明在天元一手后,再次认真了起来,通过复杂的计算和厮杀,扳回了不少目,为何再来这么一手。他隐隐有些生气,这就是你诚于围棋的表现吗?
“等等……”
因为弈星落入死地,但根据规则,高岳秀策必须先下一手劫才,才能提子,但就是这多出的一手,突然让高岳秀策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这一手,这一手……这是神之一手!”
高岳秀策发现,随着天元落子,方才两人围绕这一快厮杀的局势,骤然和边角,和整局起联系了起来,他在中间厚实的一块地,却因边角之地的围杀,开始动摇。
“我的大龙……他要屠我的大龙!”
“这不是落子天元,自陷死地!而是……”
“据守天元,四方来战!”
高岳秀策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撼万分,他执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时候下方观棋的众人也终于醒悟:“要……要屠龙吗?”
据守天元,四方来战……
弈星抬起了头,平静的眼神在这一刻,犹如行于天上的龙一般——“纵然是一枚弃子,也有屠龙的一天,我将自己陷入死地,并非自弃,而是将希望放在了同伴之上。”
孤独的棋子,只是死子,唯有气脉相连,相互依靠的棋子,才能蜕变为龙!
“影子,你教的东西,我学会了!”
手中的棋子,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整片棋盘。
端坐御座之上的武则天猛然抬头,看着云棋台的方向,视线落在了那个少年身上,女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旁边的司空震也有些,面色凝重,看着弈星。
“这是魔道的力量!”武则天语气幽深道。
魔道的力量汇聚于弈星手中的棋子,随着那一枚棋子落下,下方的巨大机关棋盘也骤然运转了起来。随着机关的轰鸣,机关棋盘上一枚巨大的黑子升起,一片白子突然落下。
巨大的黑白棋子之下,复杂的机关运转。
魔道力量渐渐驾驱统率了这片机关棋盘,这座处于长安机关坊中央,与所有机关坊密切相关的机关枢纽,开始真正的运作了起来!
方才弈星从天元开始,所下的数十步棋,推动运转的机关,终于起了作用!
武则天看着机关的鸣奏声越来越明显,整座云棋台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的这一幕。
突然笑道:“狄卿还是漏算了一步,天机棋盘本就是仿照云棋台制作的,所以,只要以天机魔道的力量驾驱,这座棋盘,也可以是操纵长安的啊!”
高岳秀策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弈星,两人隔着巨大的棋盘隔空对视,身下的棋盘如城池,如星斗,如宇宙,似乎整片天地之间,唯有两人。
“原来阁下,同时在下着两盘棋!”
“难怪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从天元那一手开始,阁下的棋子,就仿佛有两种价值,每每一些看似平庸的棋路,却给我一种无比奇妙的触动……”
高岳秀策感觉有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
“这就是棋道的至境吗?”
“围棋的若有神明,那他一定能算清棋盘上所有棋子的价值,但若是有超越神明的棋道,那便是棋盘之上的棋子,出现了两种价值,犹然能从容取舍,获得胜利。”
“我穷尽想象力,也只能想到前者,但阁下……竟已能做到后者了吗?”
高岳秀策颤抖的问道。
“不……如果一开始我没有取得绝对的优势,平衡取舍,面对你我还是会输!我只是利用前期的优势,小小的放肆了一下。”弈星坦然道。
高岳秀策深深附身,前额触碰棋盘,道:“不,请不要这样说。阁下的棋,已经到了另一个境界,这样的棋道,不容亵渎,终究是我太弱了而已!”
公孙离和裴擒虎站在新坊之中,他们信任着弈星,在得到情报的那一刻,没有任何怀疑的选择了照做。
随着远方云棋台的那一子落下,他们脚下的机关坊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们所在的空间突然剧烈的变化起来,梁柱翻转,巨大的机关构建在导轨上滑动,厚重的墙壁、高耸的斗檐、巨大的齿轮、牵引的机关线在他们身边运转,裴擒虎保护着阿离,在那些被不断运转的机关上跳跃,腾挪。
她们就像是魔方之中,不断跳跃,躲避倾压的兔子和老虎。
巨大的滑轨全部移动到了机关坊之下,这个庞大的机关造物,突然沿着太极宫内的经络缓缓先前驶去,沿途的所有机关,建筑都在滑动,给他们让路。机关坊以不慢的速度,朝着太极宫门驶去。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在长安本身的机关规则下,一切权限,都得让位于这座城市本身的运作规律!
公孙离在机关坊的飞檐上探头张望,看到自己乘坐着这座巨大的机关造物,沿着朱雀大街滑行。
她激动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兴奋道:“星,真是太厉害了!”
裴擒虎抱着双臂,站在另一边的飞檐上,有些言不由衷的说:“俺服役的时候,这点场面在长城也就是……一般般吧!”
“又吹牛……”
公孙离站在机关坊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怅然想到:“信!你在长城还好吗?”
狄仁杰带队追到了太极宫门前,看着移动起来的巨大机关坊和震惊的六神无主的守卫们,心中恼怒道:“还是来晚了!”
他看着进入朱雀大街主经脉,借助魔道力量飞快滑动的新机关坊,咬着牙追了出去。
机关坊的方向不难判断,狄仁杰看到机关坊滑动的路线,突然明白了过来——神秘组织的目标,始终是大理寺!
这座机关坊,正在往大理寺而去。
那边,裴擒虎和公孙离已经乘着机关坊靠近了大理寺,他们站在坊楼的飞檐上,看着防御严密,滴水不漏的大理寺,在长安本身的机关运作规律前完全撕裂。沉重的正坊门缓缓滑开,一部分坊墙的墙体也开始移动,创造出一个足以让新的机关坊进入的通道。
大理寺内部,坊墙上的岗哨,亭台随着经络快速滑动。让所有密探都措手不及!
大部分的密探都被狄仁杰调往了太极宫,他根本没有想到,尧天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大理寺!
大理寺坊内的建筑,犹如一艘艘在水面上行走的大船一般,飞檐拱斗在滑动,建筑移动间高地错落,整个大理寺的密探犹如一窝被惊动的蚂蚁,纷纷涌上楼阁房顶。
裴擒虎和公孙离,就这样在建筑之间跳动着。
矫健的身影纵越在屋宇上,击倒一个个围攻而来的密探。
飞舞的花伞穿行在移动的建筑中,公孙离的身影不时在伞下出现,改变花伞的方向,周围变换的建筑犹如舞台一般,衬托着她的舞蹈,躲避这周围楼阁中密探的箭矢。
公孙离和裴擒虎,在棋局之上犹如黑白之外的棋子,横冲直撞,冲出与围棋规则完全不同的轨迹!
两人各自朝着大理寺中心,唯一没有移动的秘阁而去,伴随着巨大的轰响,秘阁犹如一朵铜铸的花一般盛开,露出里面的宝相花书架,伴随着机关轰鸣,无数看不见的细线牵扯,宝相花绽放开来。
公孙离从一根根牵引着巨大铜花瓣的锋锐机关线中穿过,坠入宝相花中。
她掏出那一次失败后,明世隐打造密钥钥,裴擒虎也在一朵朵花瓣之上跳跃,阻拦周围敢来的大理寺密探。
时空交错,云棋台上弈星继续落子,操纵着大理寺的机关移动。
狄仁杰赶到大理寺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的景象,所有建筑都在变幻,移动,机关建筑剧烈的改变着,犹如迷宫一般,困住了所有想要去支援的密探。狄仁杰在这些犹如楼船一般移动的飞檐拱斗间跳跃,朝着秘阁靠近。
但这时候,公孙离已经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招呼裴擒虎,向大理市外逃去。
“给我留下……”
狄仁杰朝着公孙离的背影打出一面金牌,公孙离却只是调皮的回头一笑,将手中的花伞推出,挡住了这一击。两人的身影飞快的穿过了坊墙,几个起落,消失在了错落的建筑中。
这一次,狄仁杰没有放手,而是带着元芳,循着他们的踪迹——继续追!
这一切计划终于浮出水面!
明世隐利用了索元礼误导狄仁杰,让他误以为大理寺盗窃案,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大理寺盗窃案的目的是长安坊市地图,这一点索元礼并未欺骗狄仁杰,但明世隐却利用了种种手法,让狄仁杰产生了错觉。
以为云棋台俯窥长安,便能取代一部分坊市地图的作用。从而隐藏了他们真正的目的——继续窃取大理寺金匮档案。
整个计划本来是由弈星在云棋台,摸索出天机棋盘的操纵方法,然后利用新坊生产的暗道,潜入其中,以裴擒虎为弃子,启动天机棋盘。
新坊在天机棋盘的控制下朝着大理寺而去,借助太极宫的特殊地位,误导大理寺坊市的机关核,让它认为进入了坊市纳新的程序,自动启动了所有机关,使得大理寺门户大开,由公孙离趁机闯入,窃取任务目标。
但狄仁杰抓住了天机棋盘这一关键线索,使得弈星不得不改变计划。
海池之战中,索元礼以云棋台的机关,教导了弈星最后一课——不要放弃同伴和如何使用云棋台!
最终弈星以自己的智慧,领悟了以天机魔道,驱使云棋台的方法,绕过了天机棋盘,完成了计划。
“可恶!”
狄仁杰感觉到有一股热气在胸中涌动,他的眼中满是怒火,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不甘:“真是难缠的对手啊!但我可不会就此认输,赌上我狄仁杰之名,一定会将你们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