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导,事情是这样的。”
汪玉树一和乙零独处就浑身紧张,虽然很好奇天赐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很担心安雪锋这边的情况,但他不敢问,小心先说了他们这边发生的事——相较于百飞白,乙零更喜欢汪玉树汇报情况。百飞白虽然每次讲得都很清晰明了,但就跟在听数据报告一样,没什么意思。
汪玉树就不一样了,他不愧是大主播,练出了好口条,再无趣的故事也能被他讲得有意思起来,更何况他还能拍摄到灵异照片,声情并茂的讲述再加上现场拍摄的照片,更能让人身临其境。
所以乙零选择先听百飞白概括总结,再细听汪玉树讲故事,两不耽误。
“这个寨子名为无巴寨,其实也不能算是正常的少数民族村寨。”
汪玉树指了指,这边是层峦起伏的山峦,无巴寨就建在山里,寨名是从这边村民们口中得知音译的,这里的人完全不懂普通话,说的都是口音很重的土家话,而且像被污染过一样,说话时总带着嗡嗡杂音,哪怕是百飞白都难以辨认。
还好有‘梯玛’卫洵在,他能‘听懂’村民们的话。村民们说这里是‘无巴’,其实‘无’是牛的意思,‘巴’是寨的意思,无巴就是大牛。
所以这个寨子也能被称为大牛寨,很奇怪的名字,大牛寨里全都是样式古老的土家族吊脚楼,寨子依山而建,可以分为上无巴寨和下无巴寨子。寨中仅剩的少数村民都住在下寨里,望远处眺望还能看到一点灰蒙蒙的梯田。上寨则在山上,上下无巴都算是无巴寨,可以看做是村头村尾,从村头到村尾要走很长一段斜向上的山路。
“我们最多只能在下寨中行走,在卫洵的陪同下也能去上寨,但上寨之后再往山顶走的那条路,村民们严禁我们上去,非常警惕敏感。”
汪玉树侧身给乙零和他怀里的小白虎看拍到的照片,大山中雾蒙蒙的民族村,身穿民族服饰,直勾勾盯着他们看的当地人。这里面似乎没有小孩,连年轻人都少见,放眼望去全是脸上遍布褶子的老年人,他们眼窝深陷,黑眼珠就像缝上去的扣子,没有半点神采,渗人得很,脸上也没有表情,是一种木然。
但汪玉树还偷拍了一张照片,那大概是村民们生气的时候,他们哪怕气急了脸上都没有半点红,仍旧是灰白死色,眼珠倒是亮亮的,时不时闪过一道似乎是金色的光芒——说实话,这时候他们反倒更不像活人了。
“这是村民们生气的时候,因为我们提出想要去山上看看。”
据卫洵说从山顶能远远眺望到漆黑一片的乌螺山,大家都想去提前看一看,尤其是那所谓的祭台。卫洵之前说的记载了铜棺的石碑也在山顶祭台旁边。但村民们听他们这样说话显得特别愤怒,就像他们提出了什么亵渎神的话题一样,那一瞬间所有村民们如被统一控制了一样,同时回头看向他们,当时那种阴森麻木的眼神就像烙印在汪玉树的脑子里一样,根本无法忘记。
但哪怕形势再危急,他也没忘拍一张照片,现在正好能给乙零交差。
“我带着相机,说是为了宣传拜山教,要拍摄祭台,再加上有梯玛卫洵担保,村民们才勉强同意让我上去。”
乙零问道:“卫洵能随便上去?”
“对,他是梯玛,能主持祭祀仪式。”
汪玉树苦笑:“不过我最终也没有上去。”
虽然同意加人,但汪玉树没有梯玛的身份,也不是从小长大的村里人,可不能就这样上去,那是对‘恶捉’的不尊敬!
“恶捉是土家话,说的是他们这边祭祀的梅山神。”
梅山神是猎神,也是山神。过去土家人外出打猎的时候,都要祈求梅山神的庇佑,回去分肉的时候也要感谢梅山神。但到了无巴寨这里,他们所说的‘恶捉’可能代表的并不是梅山神,而是‘山神’。
乌螺山山神。
山顶的祭场,是山民们向乌螺山山神祭祀的地方。
祭祀山神……嘶……
“山顶是祭祀山神的祭台,山中山下是以‘大牛’为名的寨子。”
乙零笑了起来,说的话却让汪玉树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那恐怕这整座寨子,寨子里的人,新进来寨子的你们,甚至包括本地人,都能被看做是祭品了。”
牛对土家族而言意义重大,可谓是最珍贵的祭品。他们进入了村庄,他们也变成了‘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