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被捆住,然后被拖拉着,一直到了山下。山下的树上,拴着一匹马。她被扶上马,林雨桐翻身上来打马就走。这是又回了村子,一进村子,马被接应的人牵走了。白兰都没看清楚牵走马的人是谁,就又有人过来,两人抬着她,直接往前走。
这是林雨桐的家,家里黑漆漆的,只菜窖口亮着火把,这是有人等着呢。
直接给人扔到地窖,她闷哼了一声,然后被林雨桐把下巴给接回去,“行了,都下来吧。”
下来的之后结巴和白雪这贱人。
白兰对着白雪冷笑,“你这样的身份,投奔了谁,谁都不会信你的。你这是在找死!”
白雪没有说话,好半晌之后才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女儿在哪,我甚至不敢要抚养她,要认她,我只是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过的好不好……这个要求,过分吗?”
白兰摇头,“我都落到这份上了,你觉得我能告诉你?”
白雪白了脸,林雨桐朝前走了一步,“你不是不能告诉她,你是怕告诉了她,对吧?”
白兰的面色微微一变,而后冷笑一声,将头撇向一边,又不言语了。
林雨桐蹲下来,跟她面对面,“你知道有危险,危险临近了,可你为什么不着急跑了呢?这次的任务便是失败,可过错并不在你。是你们的魏先生识人不明,被人给愚弄了,这才有了这次的失败。所以,失败不是你的过错。反之,只要逃命出去,带了消息出去,你不仅无罪,反而有功。那么,你为什么在跟白雪分开后,不第一时间进山,逃了呢?”
她说着就指向白雪,然后看白兰:“她死盯着你,你想脱身并不容易。你犹豫了,你一方面想着,是不是魏先生和白雪私下里有什么计划,你自己是被这个计划牺牲的那一环。另一方面又想着,白雪若是真的叛离了,你第一时间进山这个举动,只会引得我真的去追杀你,你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你在拖,在寻求逃的时间。这个游戏,从我让你一招那时,就开始了!如今,结果摆在这里,你输了。”
她站起身来,对着白兰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对白雪心中存疑……”说完看白雪,“这个你能理解的吧。”
嗯!“我只要找到我的孩子,我没想留在这里。林先生无需为我是真心和假意费心,只要她告诉我我女儿的消息,我可以马上就走……你甚至可以派人明着或是暗里跟着我,直到我出境……”
听起来很合理!
白兰复杂的看了白雪一眼,“你竟然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生下来跟猴子似得孩子?”
她是我生的!我不为她,这世上谁还能为她!我若忘记了她,这世上还有谁能记得她。
白兰哈哈就笑,像是看傻子一眼看白雪,“你明知道那是软肋……你却舍得不杀!你不杀,你的孩子也活不了……”
什么?你说什么?
“孩子是软肋呀!藏着……藏哪呢?能藏哪呢?我们都是有秘密的人,都是窥探秘密,找寻秘密的人……你的软肋一个没藏好,被人偷去了,怎么办?辛苦培养的你,岂不是就要脱钩了?那怎么办呢?不如直接绝了这个软肋,从此,上面不怕你被人拿住了把柄背叛……而他们手里有太多的孩子,随时能应付你。近距离你接触不了,什么胎记,什么痕迹……孩子长大了,会变的。一张不甚清楚的照片,就是你能得到的孩子的消息……你若是努力的死里能逃生,那你能通过照片见见孩子。你若不努力,死了……也就死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就像你说的,你没了,谁还记得你有过孩子?!养你就是为了当工具用的,工具不需要有情感,不需要有牵绊……你没有做工具的自觉就罢了,竟然还天真的相信那些鬼话!”
白雪咬牙切齿,“你胡说!你就是故意不说,你就是故意不说!只要我的孩子没找回来,我就有把柄在那些人手里,我投奔谁都没人肯信我……”她的手心里滑出坠子,抵在白兰的脖子,“说,我的孩子在哪?你要不说,不要怪我把学过的东西全用在你身上。”
白兰呵呵的笑,闭上眼睛,一幅随意的样子。
白雪一锥子刺在白兰的大腿上,然后沾血的坠子营生落地,她起身,失魂落魄的朝外走,靠在院子里的墙根下,慢慢的往下滑,之后就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雨桐看白兰,“我答应她,打听出她女儿的下落。我不想食言!所以,别拿那套说辞糊弄人了,说吧,孩子在哪?”
白兰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林雨桐就叹气,“每个人都会软肋。你杀了你憎恶的,不该来的这个世上的孩子,好似你刀枪不入。但其实,你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别人手里攥着呢。你的身世,我们打听的来的,怕是半真半假。你的母亲带着你改嫁,第一次改嫁了铁路工,这个铁路工死了。回来又带你嫁给了后来的继父,还跟你继父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也就是说,你有母亲,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可对?你十来岁就跟着所谓的继父出来四处的游走,那时候开始,你的母亲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已经不得自由了,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在哪,可对?”
白兰的睫毛不停的颤抖,显然,她在努力控制才没有失态。
林雨桐就道:“……你杀了人了,留你活着,对不起无辜丧命的人。那个撑船的钱娃子,是被你杀的!”白兰睁开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白雪她女儿的真实地址……我能叫你哪怕是死了,也死的有些功劳!如此,来确保你弟弟或许还有你母亲的安全。若是地址有假,你知道的,白雪会要了你亲人的命。她有这个能耐!所以,你赔命,用你的消息换你家人的安康,这笔买卖能做。”
白兰凄然一笑,“……林先生也会要挟人了!”
“你可以不受要挟!”林雨桐转身,“你不说,我想,魏先生迟早会露头的,跟他打听也是一样的。”
“等等!”白兰一脸愤然的看林雨桐,“我说!但你至少得闹出点动静,证明我确实是有功的。”
“这个容易,进山的路,靠人力太慢了,得炸山。多炸一点也无妨!我正好要从上面要钱财和物资,总得有明目吧!难开采,所耗费用极其巨大,有被倭人攻击,死伤了多少人,这抚恤金等等,也是开销呀!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你们有途径知道。这里若是再没有别的你们的人的话,那这功劳自然是你的。”
“好!”白兰咬牙,“我信你的信用。白雪的孩子在东北奉天城外三十里的葛家庄。”
葛家庄?
林雨桐起身,那边方云已经交了白雪过来了,她转脸问白雪:“葛家庄,你觉得可能吗?”
白雪显示皱眉,而后恍然,“竟然在葛家庄。”
她点头,然后朝外就走。
林雨桐将那颗DU囊拿出来放在白兰的嘴边,白兰又看林雨桐,“你不问别的了?”
问了也没用!在你的母亲和你弟弟未脱险的情况下,你说的不可能全是真的。若是假的,又怕白雪揭穿你,你是要死的,我又何必再为难你。
白兰笑了一下,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我这是报应吧……她没杀她的孩子,于是她有活着回头的机会……而我……没有了!”
白雪看她,“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堂姐,今儿再叫一回。若你告诉我的都是的真的,我带我女儿出来的那一天,会带你母亲和你弟弟一起离开……”
白兰复杂的看了白雪一眼,舌头一卷,DU囊入喉,紧跟着她嘴里就有黑血流了出来,气绝身亡了。
可这会子谁也不知道,东北奉天城外的一处山坳里,一个小小的村落,夜半三更,大火熊熊。
小道和槐子一人一马,站在通往小村的路上,看着眼前这景象。
两人是跟踪原先皮草铺子的掌柜,才来了这里。不敢跟的太紧,只知道大致朝这边拐进来了。他们手里有药铺的掌柜提供的地图,地图上显示,从这条路进去,只有一处村子。过了村子朝里的路不通了。早前塌方过,根本过不去。
因此他们也没急着跟,谁知道跟过来的时候,大火熊熊。
槐子低声道:“这个村子……怕是有鬼。”
不管有鬼没鬼,都得进去看看。
火大进不去,两人就守着,看什么人能总村子里出来。
结果这火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灭了,只有黑烟缭绕。两人牵着马进了村,喊着:“还有活人吗?还有活着的人吗?”
没有人应答。
两人用木棍在废墟里扒拉,有焦黑的尸体露出来。
可从这边倒那头,整整四十八户人家,奇怪就奇怪在,有四十九具尸体。
其余每家只一人,只有一户家里是两人。
槐子朝村子更里面指了指,“其他人怕是从那里跑了。”什么塌方路不通,鬼扯。
两人往更深处找出,果然,有一条窄窄的缝隙被大石头遮挡,其实并不妨碍人从这里经过。
槐子站在高处重新看着村子,“师兄,你不觉得……这村子奇怪吗?”
小道跟着站上去看了看,“这……不种庄稼只种菜呀!”
是啊!这个村子里不种庄稼。如今有地的哪有不种粮的?不种粮,你这税都没法弄呀!卖菜得的钱,买粮食并没有更划算。
只他们两人,无法再追查了。重新回到村子里,回到那死了两人的那家。
尸体焦黑,但还是基本能判断出,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的心窝子里被人捅了一刀,女人受伤在腹部,火起时她还没死,因此,她在大火中有明显挣扎的痕迹。
再看其他四十七个尸体,受伤的位置都在脖颈,伤口的方向……槐子比划了一下,就看小道。
小道愕然:“这是……自己划了自己的脖子,才有这样的伤口。”
对!
槐子起身,再想看看,但基本什么东西都化为乌有了。可一转头,又觉得奇怪,他站在巷子里,看了这边看那边,然后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来了,“师兄,你看……除了最后一家死了一男一女,其他的死尸,位置大致都在堂屋的位置。你看那一家……尸体的位置在厨房。”
小道急忙过去,没错是在厨房。厨房的水缸里还有半缸的水。这人是当初没透,想过来逃一命的吗?
他去把水缸上的杂物都划拉开,又把周围的杂物也清理了,竟然发下水缸这泥把水缸和地面之间的缝隙给封死了。
如今,一夜大火,泥干了,还是有缝隙的,这一圈东西也瞧着怪怪的。
槐子朝下指了指,“但这么一封,昨晚那烟就进不去。这个水缸p;两人也不啰嗦,直接将水缸挪开,然后就看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
大的那个捂着小的这个的嘴,小的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被捂出个好歹了。
小道急忙跳下去,先把小的那个抢到怀里,他摁压孩子的穴位,半晌,孩子才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这要是再晚一会子,真就坏了。
大的那个躲在角落了,想哭不敢哭的?
小道才问,“你家里人呢?”
孩子摇头,“爹叫我们去筐子里……娘放石头去筐子……叫我和妹妹躲了……”
槐子跟小道对视了一眼,觉得发现的这个事,有点点。
“先上来!”槐子催促,“回城,给老家发个电报!”
闹不好!这里真就是个鬼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