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157)
秋夜秋风秋雨,压的人心又沉又冷。
皇太极在大帐里徘徊,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地图。越看越是焦躁,如同真被困在笼中了一般。
哲哲温了一杯酒过去,“润润喉,驱驱寒。”
皇太极一把接过来直接给喝了,此时他才闭眼,吩咐说,“你们去歇着吧,请范先生来。”
哲哲还要说话,布木布泰轻轻的拉了哲哲一下,哲哲放下杯子,跟着布木布泰出门了。两人还不及回到营帐,回过头就看见范先生往大帐去了。
哲哲低声道:“当时族里决定跟后金联盟,也不知道到底是对不对?”
嘘!现在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布木布泰拉了姑姑往里面去,这才低声道:“越是这个时候,科尔沁越是不能有二心。否则,便又灭顶之灾。姑姑,从咱们嫁进来,跟后金便荣辱与共了,回不得头了。科尔沁跟后金绑的越紧,咱们的日子才越好过。”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是发一句牢骚而已。
哲哲叹气,“大明这位皇后,脾气如此硬……不好打交道吧?”
不是脾气硬。
不是脾气硬是什么?
“是底气硬。”范文程看着地图,再看皇太极,这么说了一句。
皇太极点头,“想到了,怕是大明的海域肃清了!战报传回来了。”
只有确定她就是霸主,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用手在地图上画圈,告诉你这是她的。这就是在震慑,叫自己看清楚形势,不要为了转嫁矛盾,再拖大明下水。否则,她就真下水。
范文程叹气,“贝勒爷,这地方咱们不答应,人家也是要拿的!以此为条件,总比狮子大开口强。大汗那边……臣看了药渣,情况比之前更糟了,您得尽快拿主意……”
“大明那边……空口白话不成。”皇太极说着,就做到书案跟前,手都提起笔了,又缓缓的放下,“你来,我盖印。”
明白!亲笔书信递过去,这就是把柄。因此,得别人执笔,皇太极用印。真要是将来想以此作为皇太极的丑事拿捏,那对不住,印章这东西,有辩解的余地。
范文程快速的写了一封,而后看着皇太极给用了印。问题是,谁给送过去!这东西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皇太极招手叫了个人进来,低声吩咐道:“盯住大妃和多尔衮多铎身边的人,但凡有离营的,速来禀报……”
是的!阿巴亥每日里能见到大汗,她知道,大汗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可偏偏的,多尔衮和多铎追击林丹汗的残部去了,尤其是林丹汗的儿子额哲。
这两个蠢蛋,为什么人家别人不派,偏派他们去。说是照顾年幼的弟弟,叫他们学着自己去‘狩猎’,可其实呢,谁不知道,这就是要把这哥俩给调开。
不!不行!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她叫人去求见代善,结果回复说,代善不见。
阿巴亥起身,去见莽古尔泰,远远的就喊道:“……这么大的雨,多尔衮和多铎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
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莽古尔泰一脸的不耐,“若是大妃不愿,此次之后,不再劳烦两位兄弟便是了……”
不是这个意思!阿巴亥走过去,低声道:“我要跟贝勒爷谈谈。”
“父汗伤重,皇额娘要跟我谈什么?”莽古尔泰嗤笑一声,跟着就喊人:“还不来人,恭送大妃。”
“摄政。”阿巴亥一把拉住莽古尔泰,低声吐出这两个字来。
莽古尔泰冷冷的看了阿巴亥一眼,一把甩开对方的拉扯,“皇额娘说什么,儿臣未曾听清,您再说一遍。”
阿巴亥看着进了这么多侍从的帐篷,甩了袖子直接就走。
唯一能求的就只有阿敏了。
阿敏清楚阿巴亥的一举一动,当然了,知道她不肯消停的,又何止是他!问问这大营里,谁是不知道的。
对大妃的到来,阿敏一点也不意外。
辅佐多尔衮吗?
阿敏笑了一声,围着阿巴亥转了好几圈,“你什么都肯答应?”阿巴亥抬起下巴,看着阿敏,“是!只要肯辅佐多尔衮,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父死子继,本来就是如此的。阿巴亥的年纪,跟皇太极相仿。比其他几位贝勒都小,哪怕生了四个孩子,可她依旧是个风韵更胜的美妇。
阿敏的手抬起对方的下巴,摩挲了好几下,而后猛的将手拿开,“……好的!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个什么答复?
阿巴亥低声道,“支持我的,不仅仅是贝勒爷您。您得想想,大汗究竟属意的是谁。”说完,阿巴亥转身就走,背影格外的笃定。
阿敏眯眼看着对方离开,而后拿了大氅,直接去找皇太极,“……大汗究竟属意谁,你可知道?”
皇太极笑道,“阿敏哥哥,你怎么也乱了心了。”
谁都得乱心的,亏你稳的住。
大明的营帐了,菌汤的锅子架着,君臣边吃边喝。是的!捷报送来了,沿海大捷!哪怕身在草原,咱们这庆功酒也得喝吧。
吃肉吃的都上火了,就是菌菇的锅,涮的各色干菜,味道就是极好的。
启明坐在一边,用勺子吃捞出来的干豆腐。林雨桐又给捞了几个鹌鹑蛋,塞一塞就饱了。
大臣们跟四爷能说什么呢?就说大金这个汗位继承,迄今也没有消息传来,都猜测呢,努尔哈赤究竟属意谁。
耿淑明把木耳嚼的咯吱咯吱的,一边嚼着一边就说,“按理说,皇太极是首选。可是呢,八旗这个旗主的划分,叫臣又不是很笃定……”说着,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看他的启明,他就端着碗过去,坐在启明边上,也不管孩子能不能听懂,他只说他的,“……满人的八旗不是一开始就是八旗的。万历十二年的时候,努尔哈赤十三副遗甲起家,当时啊,他以黑色的旗帜为标识,也被称为黑旗军。这个时候,只一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