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擦了一半的脸便扔了帕子,“是出了什么事了?”
刘仁摇头,“刘德并不知!这是很突然的,殿下早起了,驸马吩咐他递牌子,说是公主要大朝。”
李治沉吟,最近也没甚事端。桐儿把进退拿捏的很好,在太子和皇后之间,也是尽力的周旋,来缓解这母子之间的关系。她是个特别有分寸的孩子,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刘仁给圣人戴朝冠,想了想就道,“刘仁轨刘相公得胜归来,今儿是第一次大朝,公主是关心新罗战事?”
不是!太子之前亲自去请,她不曾去兵部,必不是这个事。
刘仁也皱眉,那当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事!他现在也不敢说话,圣人心里有些烦,是为了杞王的。要有此能耐,不就好了吗?
这事的根底如何,圣人心知肚明。可,一则,如今的皇后不是一般的皇后,一直便有权柄;二则,皇后乃是太子的生母,膝下六个子女。圣人有时是不得不跟皇后妥协,他没得选择。
皇后是了解圣人的,两个和六个比起来,圣人只能选择保全这一方这六个皇子皇女呀!
这不,昨晚又一夜没睡,要大朝了,是用冰帕子擦的脸。就在这个当口,又出事了。
可公主不事先进宫告知圣人一声……这也不妥当!瞧圣人焦灼的,早膳只用了一个鸡卵,喝了一杯牛乳,连筷子都没动,这就算是用完早膳了。
看看时间,还早!刘仁就问说,“奴婢去宫门口迎迎公主?”顺便打听一下。
“那……需要告知天后和太子一声吗?”
于是,上官婉儿就得了消息了,跟已经要出门的武后禀报了,“因由不知,公主未曾跟谁提前说过。臣已经打发人去宫门口见公主了!”
武后‘嗯’了一声,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上官婉儿一眼,“你跟着吧。”
高延福看了这个小丫头一眼,朝一边退了退,把位置让给上官婉儿。
今儿,对上官婉儿也是特殊的,这是她第一次陪皇后去紫宸殿大朝。
紫宸殿里,文武大臣位列两班,彼此之前小声的探讨着什么。突然之间,都不言语了。有没察觉的也被人戳了戳,示意朝大殿的门口看。
就见此时的大殿之外,站着那位公主!这位有多长时间没露面了?怎么现在来了?彼此还没问出口呢,这位抬脚走了进来了。
林雨桐以同僚之礼还之,而后就坦然的站在勋贵之列,且居首位。
才站好,还没等几位相公问出什么话呢,外面就传来唱名声:太子殿下到——
三声刚过,李贤便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奔着林雨桐而来。林雨桐先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皇……”想叫一声皇姐,可这是在大殿之上!站在这里得无私,这里没有家事,只有国事!这里没有家人,只有君臣!他一把扶住了,“护国公主免礼。”
大殿之上,当着朝臣的面,两人什么也说不成。
林雨桐在李贤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李贤心领神会,皇姐是说没事,不是出了大事了。
林雨桐静静的站着,谁也不看。这个朝堂上,没有李显,也没有李旦。大唐的皇子们跟大清的皇子不一样,他们做官可任实职,像是李上金就做着慈州刺史的官。一直在做刺史,可构陷的时候却没有在政务上找出毛病,可见人虽憨厚老实本分,但是做着刺史,哪怕是平庸无多大建树,但好歹没惹出更大的乱子来。而且,自从出去,无诏见不回京!来往都是折子。因为慈州也有别的官员,折子来往也频繁。但却都没有私折给李治。这就属于不受待见的那种。
李显和李旦,按说都不小了!但因着父母舍不得,那就留在长安。长安有王府,他们可以在王府里一直读书,一直读书!受宠的在长安的府里读书,特别不受宠,不被想起来的那些宗室子弟,就得一直在各地的府里读书,读到老都行!朝廷给的官员里就有侍读,陪着读书的。
脑子里正在过这些事呢,就听到有声音远远的传来:天|皇驾到——天后驾到——
大殿里所有人等肃立,等着圣人和皇后的到来。皇后隔着珠帘坐在后面,圣人上御阶,李贤过去迎了,把圣人扶的坐在了龙椅上。
而后见礼,见礼是不用三跪九叩的。但是,这个礼仪也叫林雨桐很不习惯。幸而女子的礼跟男子不同,只要行肃拜之礼即可。
本来整齐划一的队伍里,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坐在上面的人感觉好奇怪。
林雨桐绷着脸,其实也奇怪呢。听听人家赞者的号令了吗?他在喊:解剑。
是的!这大殿之上,文臣武将怎么那么爱佩剑呢!这会子要行礼,剑是妨碍。摘下来放一边,行礼,最后再挂回去。
上官婉儿就隔着珠帘朝外看,看见这位很特别的公主站在那里坦然的很。等终于礼仪完成了,这才大朝议事。
圣人先看桐桐,桐桐垂着眼睑,没有要说的意思。李治心说,这是不到说的时候吗?
他也沉得住气,先问刘仁轨关于新罗的事,刘仁轨把战况把新罗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然后也看这位护国公主,似乎是在问: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雨桐就说,“左仆射辛苦!”
不敢!
刘仁轨说完就等着,然后这位公主又站着去了,再无其他!
戴志德站出来,他说的是:“吐蕃派使臣前来求和……一行人昨儿进的京城,臣等是昨晚值岗,才看到的折子。”难道公主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