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自己也知道,这要面对的不是自己,这事真就叫武后干成了。
如今这各种交通和各种的关卡,想不动声色的千里追踪,难!难!难!
若不是知道一旦出了长安便是鱼归大海,追踪不上,他们也不会这么大胆的以囚车的样子把人往东都带呀!真就是出了长安往哪个山里一送,在里面藏上半年再动,叫自己去找,自己也没法子。
若不是自信以如今的情况没人追踪的了,这事人家就是能干成。
所以,怀疑里面有猫腻的人有,可却没人去捅破,为什么呢?因为没抓住把柄呀!没把这两人翻出来,你就不能说死了的那俩是假的。
那么着死了,死在刑部的大牢里,这地方不归狄仁杰管!狄仁杰在大理寺,压根不是一码事!
大理寺的犯人叛了死刑,秋后问斩了,关进了刑部的死囚牢房,狄仁杰以为是人家为了多一点关照,这是给临刑之人最后一点慈悲,要关就关吧!
直到人那么死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瞬间有了三个嫌疑人:第一,武承嗣;第二,太子李显;第三,武后。
可这三个人,他也想不通呀!武承嗣有胆子却没这能耐,刑部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地方;太子有这能耐,真要是储君秘密下旨了,刑部的下级官员偷偷的卖人情的可能是有的,但是,太子没这个胆子;武后是要胆子有胆子,要能耐也有能耐,可她没必要这么做呀!什么事不得有动机呀?她的动机是什么呢?没这道理!
今儿一大早,才要去上朝呢,就有家里的下仆急匆匆的回来了,说了一件这么骇人听闻的案子:已经死了的死囚被人绑在了明德门外!
狄仁杰面色一变:坏了!坏了!天捅破了。
进宫的时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刘仁轨正跟张柬之商议:“该着人去请公主还朝,得快!”
张柬之摆手,“不急,这事得再看看,看圣人的意思。”
狄仁杰左右看看,就问说,“刑部呢?”
是啊!刑部尚书呢?这个事一出,刑部上上下下难逃干系呀。
刑部尚书此刻跪在李治的面前,“臣失职……臣无话可说。可这事如今闹到了这个份上,刑部上上下下担责是小事,只是……谁是那主谋?”这事不敢查!
李治脸上并无异色,“刑部该什么责,得担什么责,回头你上折子……至于这件事嘛,朕知道!”
“知道!”李治就哼笑,“刑部有人收了钱财,□□,确实是猖狂了一些……”
这位尚书愣了一下,而后点头,“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
人走了!刘仁低声禀报,“天后娘娘来了,在外候着。”
武后进来,默默的跪坐在李治的身边,一语不发!
李治接了刘仁递过来的药碗,一口喝了,这才问武后说:“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武后沉默了一下,这才道,“臣妾无话可说。”
李治轻笑了一声,“皇后,你是笃定朕离不了你,可对?”
武后没言语,继续沉默着。
李治笑了一下,“你对了,朕确实离不了你!”说完,一把将手里的碗给砸在地上,厉声呵斥道:“你以为朕病了,你便能为所欲为了?你告诉朕,你在宫外培植势力,究竟意欲何为?宫里宫外,都换成你的人,赶明儿递到朕手里的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俯下身看武后,两人脸对着脸,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武后看见圣人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他从牙齿缝隙了挤出一句话来,他说:“赶明递到朕手里的药,朕还敢喝吗?”
武后大惊:“圣人!”
李治坐回去,轻笑一声,“别怕!这事是朕叫人做的,就是提醒你一声,朕病了,不是死了!”
这事是您叫人做的?
李治没言语,好似又一副病体昏沉的样子。可武后却真不敢说别的了!她心里惊惧了起来,圣人这是给自己亮了底牌了吗?她默默的起身退了出去,李治才撩开眼帘,目送她离开。
半晌,他才道:“起驾,上朝了。”
朝臣乌泱泱站满大殿,武后隔着珠帘,看着外面。帝王孱弱,可此时的帝王却叫
就听圣人说:“事,朕尽知!人,是朕让人捆绑在明德门外的!”
啊?
大臣们先是愕然的抬头,再是不解,没这么办事的呀!可紧跟着又一愣:这是圣人在给天后难堪吧!
继而心里惊惧:圣人还是圣人!别看皇后什么都管,但其实,圣人想拿捏,随时都能拿捏!今儿要是圣人要废后,只凭拿住的这个把柄,也是轻而易举的!圣人没有,这就是在提醒皇后,凡事适可而止,圣人在一日,就不能随心所欲一日。
果然,就听圣人说:“国法煌煌之下,依旧有人知法而犯法!朕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不论何人,胆敢蔑视国法,人人得而诛之!”
谨遵圣谕!
紧跟着,李治连下数道旨意:第一,武三思和韦氏,即刻问斩,以正视听;第二,原本是顾念功臣之后,赦免其家族。可武家与韦家不思悔改,竟敢贿赂刑部私放死囚。废黜武家周国公爵位,韦家辍为庶民。盖因韦氏为东宫女眷,太子内帷不修,勒令其闭门思过三年;第三,刑部官员,凡是涉事者,罢辍其官位入罪,永不录用。
旨意一下,山呼海啸的呼喊万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武后先退朝出来了,她站在大殿之外,依旧能听到大臣们呼喊的声音。
瑞祥担心的扶了武后,“娘娘,您保重。”
武后摆摆手,不要人搀扶,一路慢慢的走回去,才听上官婉儿低声禀报,“这几日,公主殿下在闭门祈福,无人见过公主!只是好似……公主的马出去过。”
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