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安的马车上,武后常不常的思量,镇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问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思量了一下,就道:“公主是个公道人。”
这世上最难缠的就是公道人。公道人总是要在不公道的时候说公道话的,可这世上的事有几桩是完全公道的呢?
上官婉儿看到天后皱起的眉头,心里害怕的很,她怕天后不容镇国公主。
可紧跟着就听见天后笑了一下,“果然,位置不同,所想的事则不同。镇国这般之人在朝,乃朝堂幸事。”
上官婉儿愣了一下,小心的打量武后的面色。她惊讶的发现,武后说的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上官婉儿就觉得应该叫镇国公主知道天后的态度。
因此回了长安之后,上官婉儿就隐晦的跟桐桐说了:“娘娘说,朝堂有您,是朝堂之幸。”
这是心态变了,她此时就是一个帝王的心态。林雨桐对上官婉儿很和气,她就笑道:“容人之量是必不可缺的东西,我知道。”
上官婉儿还在思量,为什么必须得有容人之量?谁必须有容人之量,这话好生奇怪。
可等后来,等到把先帝安葬了,天后又说得去东都的时候,上官婉儿隐隐的察觉到有点不对。
而且,这次要带去洛阳的人多了很多,这是在折腾什么呢?
这么道理?
武后跟朝臣的解释是:“长安才经过一场大灾,需得数年恢复。洛阳便利,这是不争的事实!下旨免去京畿道三年的赋税,以助京都早日恢复元气。至于新君登基之事,到了洛阳再议。”
然后长安百姓欢呼,觉得天后体恤。这个朝臣没法反对了!至于为何带这么多勋贵过去,很多人都以为是准备参加新君的登基典礼的。
李敬业在家里整日里发愁,一方面偷偷的觉得,李显跟自家公主儿媳妇关系不好,最后甚至于都翻脸了,他要是一直当皇帝,那自家能得了好?自家这三个乖孙孙能得了好?
他坐在演武场的边上,手里拎着酒葫芦,看着站在靶场认真练习射箭的大孙子,一扭脸再看看被人抱着骑在小马上溜达的两个小孙孙,他心里暗自想,废的好!不废自家得完蛋!
可另一方面呢,又觉得那是先帝定下的君王呀!君王就这么给废了。这位天后都不是霸道了,她这做法叫他觉得那野心好似都装不下了。
她要是一直摄政,自家的儿媳妇是支持呀,还是不支持。支持吧,将来怕是得被即位之君清算。不支持吧,马上就得被天后给收拾。
感觉好难呀!自家这乖孙可怎么办?真跑去西域吗?安西那么大的地方,一共才十来万人,去干嘛去呀?!
晚上的时候,小刘氏又嘀咕:“崔家又上门了,送了那么多礼来,拒又不好拒,收又不好收……”
说了!“公主说,不会叫人家的礼白送了的。”
李敬业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公主还是支持太孙的。”
崔家不高调,但却四下里送礼,为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有数的!
迄今为止都没人意识到武后有别的打算。
大家默认了武后摄政,但这显然不是武后想要的。
到了洛阳之后,武后开始把她的意思往外露。
首先,她说改元吧,改为光宅,如何?
满朝的大臣:“…………”又改元?是不是太频繁了?等新君即位再改元,不成吗?而且,改元这是得有帝号才改元的吧?如今皇位空悬,改元吗?怪别扭的,对吧?
将来这个纪年,归到哪个皇帝的名下呢?
但是想了想,武后自来就喜欢改元,可能是女性独有的爱好吧!突然不爱了就得改,就跟家里的妇人的首饰似得,昨儿还喜欢的什么似得,今儿早起突然对着镜子认真的看了两眼,就又不喜欢了。跟妇人打交道挺有经验的大臣是这么看待武后换年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