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是压根没想到,这储位之争,来的这般迅猛。
作为武皇的子女,都缩着呢。便是太平整日里在武皇身边,她应该也没起什么念头。
是的!太平迄今也没起争储之念,她上面兄长们其实都活着呢,侄儿一排排,还有镇国公主这样的长姐,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身上呀!还有薛绍这个戴罪之身,薛家又是‘逆贼’之后,自己的孩子不都姓薛吗?所以,自己不舍弃薛家,肯定是无缘储位。
因此,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储位跟她无缘。
子女们一个个的没这想法,孙子们的年纪呢?李贤的长子十四五呢,但是房氏把孩子教导的文质彬彬,是个极为端方的君子。其他的还都小,像是李旦的孩子,大的才进学,小的还没断奶。更没有说起这个心思的了。
武承嗣如今被册封为梁王,正经的武家宗室呀!那请问,武家宗室有没有资格继承大统呢?他觉得可能!
你想啊,连女人都当了皇帝了,那还有啥不可能的?
武皇要是不自己争取,能登上皇位吗?
武皇怎么争取皇位的,他是参与者和执行者。到了而今,自己去登上储位,也不是不可能。首先要做的有两点:第一,李家宗室还是不能留,留下迟早是个祸害;第二,百姓请愿三次,太后成皇帝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仿照这个法子,再来一拨请愿呢?叫百姓来请愿,册封我做太子。
他自己搁在书房一二三四五都想的可好了,还思量着,这李家宗室这个,得叫别人做!谁做呢?反正自己不敢做。镇国公主那锤子能砸碎石狮子的脑袋,自己这脑袋经得住吗?这位杀人,向来不多问。想杀你了,一个蔑视之罪真就杀了你人家都占理!可蔑视这个罪名,很主观的。
所以,干掉李家这个事,自己不能去干。
听说陛下身边又养太医做幸臣了,那就得想法子接触接触这个沈南璆。
沈南璆出宫,就被武承嗣请去了,说是头疼,找他看诊。
这个不能推辞的!沈南璆作为大红人,巴结的人很多,借着请他看诊,贿赂他的大有人在。因此,武承嗣跟沈南璆接触,谁也没太在意。
包括沈南璆自己在内,都没想到武承嗣找他是为啥的。
结果这人一开口说吓了沈南璆一跳,竟是叫自己在陛/>
武承嗣轻笑一声,“清高什么?什么玩意自己不清楚吗?你从了则罢,不从……你家里,你父母高堂,妻妾儿女,可知道你靠什么成了红人的?”
沈南璆羞愤异常,“敢问梁王以为臣靠什么?”
武承嗣冷哼一声,“幸臣!玩意!给你三日,你思量思量,若是不从,本王会拜访令尊令堂的。”
沈南璆这三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思量这个事。可便是再如何想,这个事也不成呀。他起身,缓缓的走到了父亲的书房外,禀报一声,得允了才进去。而后二话不说,跪在父亲的面前,把事情交代了。
他面红耳赤,“儿……当时便胆怯了。陛下是女子,却有许多病症需得褪衣诊治……”
沈父的手都哆嗦了,“你……你……你糊涂!”
“那是陛下,安能拒绝?若是一怒,一家老小乃至于全族,都活不成了。儿总想着,许是三五月,一两年……不新鲜了,就放了儿了,可再不想,裹进这般的事情里。那梁王胁迫儿,叫儿在陛进谗言,儿便失了大节……”
“儿已过不惑之年,孙儿也有了。这世上哪有纸包得住火的,迟早都会传的人尽皆知。儿上对不住父母,下对不住妻儿子孙……此事,非儿一死不可解……”
沈父老泪纵横,撇过脸去,朝儿子摆摆手。
沈南璆擦了泪,看了母亲,又交代了妻子许多话,儿孙却都不曾见,他羞于再教导儿孙了。除了老太爷,谁也不知道他的打算。府里只知道他在药房给陛下炼制养身丹,别的一概不知。可等晚膳时间,不见他出来吃饭,下人进去一瞧,这才发现七窍流血而亡。
老太医一边哭,一边给这事定性,“这是为给陛下试药……犯了药劲了。”
上官婉儿听说的时候吓了一跳:“试药死了的?”
“不是谋害?不是谁借着沈太医的手……”
没有!就是试新药,失手了。
上官婉儿叹了一声,只得进去低声给武皇禀报了。
武皇愣了一下,“试药,死了?”
就是如此,没别的可能。
武皇沉默了半晌,“只做不知吧。”
为何?
“他要脸面……他家人要脸面,不管不知……叫他把脸面拾起来吧。”
上官婉儿再不敢问了,武皇再不提了,可到底最近这两日,有些意兴阑珊。
武皇不高兴?
太平这个距离武皇最近的人,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沈南璆死了。
那么陛下不高兴是因为:缺少作伴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