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在家,拜访的人多了,两人不敢耽搁,真就是在家吃了午饭,而后收拾东西,把孩子往车上一塞,回省城吧。
不是两人谨慎,实在是有些事还是小心着些。尤其是农业各方面拨款,还有高速修路这个消息。两人从不打听这种事的原因就在于,这种事一旦从你的嘴里透露出去了,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比如说,自家知道这个消息,且跟大姑八大姨的在高速要过的地方承包土地,搭建点土坯房,甚至给你插上柳条说是才栽下的树木,哪怕是承包下来遍地的野草,他也能竖几块牌子起来,跟你说这是中草药种植园。
一旦要征收土地,这是能获得赔偿的。
所以,他们从不往里面凑。各有各的差事,各自把各自的事干好就完了的事。
还有修建水利,上面肯定看情况给拨款。但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各地的官员那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这玩意却真跟林双朝有关。一看这个事,敢在家里呆吗?
把金印都吓的,“赶紧的,走!马上走。”
然后在家里呆了一夜连半天,又往省城赶了。
吴秀珍可高兴他们能回来了,“赶紧的,时间还早,带着孩子去大院里给各家拜年去。”
别的时候不好串门,但是大过年的,有晚辈的情况下,当然得叫孩子们去拜年了。
育莲不去,“我不会跟人家应酬,你跟四海去吧,人家也上咱们来了。妈正在家里说我呢,说带着东西说两句话,怎么就不行了。可我见了人家就是不会说话……你可算是救苦救难了,赶紧的,妈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桐桐叫育莲家的雷霆,雷霆正在看武打录像,“小姨,我不去。”
雷霆赖在二楼的沙发上不挪窝,“正看着呢……不去……”
金锏哄他:“走吧!回来一起看……”
不去!不要打搅我,等你们回来我就看完了。
育莲也喊:“算了,他不爱动就别叫了。”
桐桐干脆就不叫金明明和金锏去了,“在家玩吧,去了人家还得压岁钱,怪不好意思的。”
便是要去,也得给先打个电话,要是人家在家里见什么要紧的人,这猛地撞去,就不合适了。
育莲就觉得很麻烦,见四海坐在客厅里打电话,表示要去拜访的意思,那边怎么说的,她也没听见,只看着小桐在纸上记着呢,她在跟前坐着呢,可能是听见了吧!这个记了一笔,半个小时之后去。给那个记了一笔,五十分钟之后去。
就在院子里这么大的地方,拜访竟是要安排。而且,礼物小桐还在调整,还跟自家妈说,“去周书J那边,不要再带烟酒了,这个得记住……去席省家,把这个土特产添上……”
桐桐耐心的跟育莲讲,“你没看省内的报纸,在年前的会议上,周书J讲话里提了干部生活问题……”
哦!
“之前在谢伯伯家,听说席省爱用咱们省的特产送人……”哦哦!
小妹和妹夫走了,育莲就看自家妈,“我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这些。”
这话说的,小桐那也不是学来的。想来,只学怕是谁也学不来的。
晚上的时候,育莲一边给孩子们削苹果,一边跟林雨桐说这个事,“你就是告诉我,我都未必懂。还得留心这么多细节,我是真留心不到的。”
这个其实是无所谓的,“就跟那么多人上家里来拜年,带的东西你都会去记?说是谁家带了什么谁家带了什么吗?不会吧!大部分都不会记。所以,不出错就行了。用心这种事,人家也未必一定就能看出来。但是,这种事……就得真用心呀!不在于对方能不能看出你用心了,得是咱知道咱真的用心了。”
金锏默默的塞了一块苹果到嘴里,有点明白这个话的意思了。就像是姨妈削苹果,必是会把苹果红的这一面先削出来,而后切成大块,给他们这些小孩吃。绿的那一面后削皮,大人分着吃。其实一个苹果的话,是一个味道的。但是姨妈还是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最开始自己也没注意,可时间长了,就发现了。然后觉得姨妈好笨,又好暖心。
其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育莲就在家里过了个大年初二,这天育蓉和高城也回来,在家里消磨了一天,当天下午,育莲就表示要走。
干嘛呀?这么大的家,你呆着还不自在了?
“别的时候我爱呆着,年节的时候我……不喜欢。”育莲摆手,“天天的,家里的人不断。明儿开始,爸爸得在家休息了。人更多!我不行……受不必了这个……”
受不了哪个?
育莲低声道:“去年过年我也在,当时沉着个脸,一句话都不答,直到那人说不下去了,自己起身告辞了……我当时就觉得好生尴尬,那个时候好像是喘口气都是错的……我回去跟你姐夫单位的家属搞联谊去了,我们一块包饺子,一块做饭,不知道有多热闹,我可不受这个洋罪!”
行吧!都走完了。其实也还好,礼貌性的拜访,拿的也是各地市的特产,以集体的名义送来的。林双朝一般都会见的,态度大多都很好。不过总有些人是那种不大会说话的,就像是今儿这一位,怎么说话的呢?
他说:“听说,您的身体很好,都能跟四十岁的年轻人媲美了!我就不行了……”吧啦吧啦的。
林雨桐:“…………”好生尴尬!这种事你们通过其他的途径知道了就知道了呗,说一句‘祝您身体健康’,或者夸一句,‘您气色真好’,没话题的话,您甚至可以说一句:“您一定保持着运动的习惯,您这个状态看起来特别好……”,可是呢,你‘听说’了,且听说的很详细呢。私下议论就完了,还把这事摆在领导的面前,叫人怎么接话?本意是恭维的吧,接下来您又来一句‘我就不行了’,那怎么个意思呢?安排工作的时候把你往边上挪挪,毕竟你这个身体不成嘛!
林雨桐赶紧给把干果往前推了推,“您尝尝。”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这一打岔,人家又有话题了,“林作家,听说您的书又出版了,还售卖了版权。那您可是名副其实的富翁了……”
话没有不对!但放在我家这个情况,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然后林双朝说话了,一开口就道:“茶凉了,换热茶吧。”
桐桐把茶端下去,再没从厨房出去。
五分钟不到,这人告辞了。
桐桐这才出来,朝外指了指:“离了个大谱!”
林双朝就笑,“没什么,只是庸碌了一些而已。”说着就叫俩孩子过来,跟孩子说,“这便是言多必失的道理了!太急于表现自己,往往就出了差错。”
金锏就问说,“姥爷不喜欢他,要是提拔他,您会反对吗?”
林双朝摇头,“会认真考虑,但是不会否定他。”
为什么?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可以跟这个人私下交恶,但公事不能带有情绪。连交恶的情况下,都不能影响公事的公正。那么,只是不喜欢这个人,就要在公事上设置障碍吗?这是更不应该的。可我为什么要说需要认真考虑呢?是因为此次拜访,这不是个人行为。这是一次公务性的拜访。他没有凸显集体,也没有凸显领导,这一刻,他的私心冒头了。他急切的想利用公务之便,叫领导对他个人留下很好的印象。可见,他没有恪尽职守。可人嘛,总会犯错。他没有这样的经验,第一次碰到了,犯了这样的错了。我以这样的方式提醒他了,想来,再拜访其他人的时候,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可要是一直没警醒,那对他个人有看法的就不独独是我了。这也说明他的私欲之心太盛,留在岗位上未尝不合理。”
金锏抱着牛奶杯子,喝的一嘴的毛胡子。他姥爷说,他听。也不知道听懂了几成,反正不妨碍他不住的点头。
林双朝就喜欢这小子安安静静的,瞧着讷言的很,但其实心里特别有数。他将孩子抱起来,“走,跟姥爷下棋去。”
然后一老一少,真就去下棋去了。
金明明从上面冲下来,“姥爷,我也下!”
来了,“就你俩小崽崽,姥爷还陪不了你们了?”
然后爷孙三人,摆了两个棋盘。林双朝陪金锏下的是围棋,陪金明明下的是象棋。
金锏下棋,跟他的人一样,安安静静的。落子极其爽利,但从来都是轻轻巧巧的。便是下棋,也是坐在那里一手杯子,一手执棋,坐的尽量端正。
可金明明不是,她不老实的坐着,就往茶几边一蹲,那棋走的,啪的一下落棋了,啪的一下给你吃了。然后赢了笑的嘎嘎的。
林双朝头疼,水平如何先放一边不谈,就金明明这个棋路,这个一往无前的冲杀劲,真就不知道随了谁了。四海也不是这个路子呀!
祖孙在家里玩不了几天,四爷和桐桐带着孩子又去了姨妈家和姑姑家,过了初七,大人就该上班了。
孩子呢?能出去逛逛商场之类的就能把日子消磨过去。
谢荣不想孩子这么闲着,跟桐桐说,“要不要给孩子找个乐器老师呀?我说请人家来家里授课,可我爸死活不答应。你们呢?准备怎么着呀?”
“不是有少年宫吗?”林雨桐就说,“也不着急,等开学了,周末给他们报一个都行。看孩子想学什么吧!”
那哪有家里舒服呀?孩子不用在路上浪费时间,难道不好?
金明明可不愿意去学那劳什子,她从上面探出头来,“学校的音乐老师给教!大课间得有半个小时,老师可以教。笛子、萧、手风琴、电子琴,还有大号小号,老师都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