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珠帘一想,大猫带着两只小猫崽又回来了。怕是去园子里玩了吧,爪子上都是水和泥,将干净的地面踩出三串泥脚印来。
他无心斥责,只看着大猫带着小猫去窝里窝着去了。
才要收回视线,就见大猫又叼了那只阴阳脸的小丑猫,将它驱赶出来,一口奶都不肯给吃。只那只雪白雪白的,窝在母猫的怀里,惬意的一边吃奶,一边轻轻晃动着尾巴。
阴阳脸悄悄的蹭过去,试探的舔了舔母猫,结果母猫呲牙一叫,阴阳脸吓的不敢再动了。好半晌才又凑过去,又被母猫用脑袋给拱出来了。
小崽子趴在冰冷的地上,喵喵喵的叫着,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五皇子放下手里的书,将阴阳脸抱起来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又喊人:“拿些牛乳来。”
是!牛乳来了,小猫吐出粉红的舌头一下一下舔食着牛乳。吃饱了,小猫又去找母猫,许是挨着母亲更温暖吧。
母猫叼着小猫的脖颈,叼到外面,而后悠然的回来了。那小家伙滚了一身泥,这才小心的探头探脑的往回走。
五皇子将这小小的一只拎回来递给近侍,“洗干净,烘干……”然后指了指那猫窝,“带出去,重新换个新窝来。”
是!旧的窝还没端过去,就有人匆匆来报:“大殿下与贵妃娘娘吵了起来,贵妃娘娘直嚷着胸口疼。大皇子叫传了太医,说是贵妃娘娘需要静养……”
五皇子摆手叫人下去了,坐在书案前一动也没动,不大工夫那小黑白脸又凑过去,跳上书案,蹲坐在那里对着他喵喵喵的叫着。
他小心的将这小崽子抱起来,一下一下的撸着。
直到晚上了,又落雨了,他才站起身来,将阴阳脸放回小猫窝,而后转身往出走。
五皇子跪在父皇的面前:“母妃提的婚事,儿应下了。”
文昭帝看他:“你心仪周家的女郎君?”
“那为何要应下来?”
五皇子沉默了半晌这才道:“这世间琴瑟相和的夫妻终归是少数。夫妻之间的关系是会变的,唯独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是永恒不变的。儿不能为了可变的,而舍弃不变的。母妃所思所想,儿尽知。作儿子的,儿不能给母妃别的荣耀……那此婚事,儿应下又何妨?”你这是胡闹!
五皇子叩首,“父皇,请您成全!大皇兄与母妃之前闹的不可开交,回头人家指摘大皇兄禁足了生母,这又是什么好名声?”
文昭帝指着外面,“滚出去,等你想清楚了,再来说话。”
五皇子退了出去,不要人撑伞,“爷想淋雨。”
淋着雨回寝宫,母猫带着小白猫在书房门口转啊转,对着门窗挠啊挠的。
五皇子吩咐/>
一院子的人吓的噤若寒蝉,两个太监赶紧抱了猫,两只猫喵喵喵的叫,太监吓的赶紧掐住猫的脖子捂住猫的口鼻,给抱着跑远了。出了寝宫了,一个问:“扔哪儿去?扔了还会回去的。”
“先关起来,回头扔出宫。”
“那要是殿下想起来了,又想找它们怎么办?”
“那……那就养在猫狗房里去,叫管事给关笼子里……殿下若是想不起来,就一直那么养着,也不怕跑回去碍了殿下的眼。若是殿下想起来了,又想要了,到时候也好交差……”
成!就这么办。
“这么办?”文昭帝看着面前的大儿子,“你浑说的什么?”
大皇子苦笑,“父皇,母妃对儿寄予厚望,因而,对儿多有偏爱。也因此,对五郎便有些慢待。”
文昭帝心里便有些难受,自己遇到的又何尝不是一个偏心的母亲。
大皇子这才道:“父皇,儿比起其他兄弟,可谓是占尽宠爱。可多少不平事,盖因偏颇起。这是五郎的心结!”
文昭帝沉默了良久,重重的拍在了大儿的肩上:“好!为父知道怎么办了。”
等大皇子走了,文昭帝问吕城:“这世上可有绝对公平的父母?”
吕城摇摇头,怕是没有。在每个孩子的心里,父母大抵都是偏心的。
文昭帝去跟皇后商量了,第二天便下了两道赐婚旨意,一道是给大皇子指婚,赐婚的人家姓郑,说是什么小校之女,旨意下到了王家,据说那姑娘是寄居在亲戚家的孤女;一道是给五皇子的,赐婚礼部尚书萧蕴嫡长孙女。
林雨桐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你是说把郑元娘赐婚给大兄了?”
是!
怎么会呢?大兄压根就没见过郑元娘?只是说到古琴的时候跟大兄提了一句而已,这怎么就成了大皇子妃了呢?
“进宫!”林雨桐抓了衣服赶紧就走。婚事虽说不借力,但这么轻率的将婚姻许出去,并不明智。
去的时候,韩嗣源正在大皇子对面坐着呢。
大皇子笑着叫桐桐:“过来,尝尝这个酒。”
林雨桐坐过去,“这婚事怎么会这么赐呢?皇伯父和母后不会这么好端端的,就这么赐婚的!”
大皇子给桐桐斟了酒,“……有许多事你们是不知道的!自小,只要是好的东西,母妃总是紧着先给我。不管是小四还是五郎,都得靠后。我但凡偷着给他们,母妃知道了,必是会絮叨两人的。时间长了,遇到好的,两人就先避开了。他们知道没他们的份,也不乐意再因为这个被母妃絮叨了……一而再,再而三……又遇上这次的事,连婚姻大事,母妃也只是想着,怎么去消弭坏的影响,怎么能不拖累我……五郎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呢?萧家的婚事,是母妃早前为为兄筹谋的,萧大人跟母妃虽是同族,萧大人也确实是母妃的堂叔,但这个堂叔远了一步,按照血缘算,到了这一代都第六代了,血脉出五服了,其实不妨碍什么。萧大人你们也知道,此人有才干,而今在朝位列一品。入阁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他家的孙女母后见过,你怕是也见过。”
对!见过!就是个很标准的闺阁女子,并找不出哪里不好来。
“那这就是顶好的!”大皇子就道,“总好过他执拗起来,非娶周家的女郎要好。至于说那个郑元娘,我是没见,但自来也甚少见你跟哪个女郎君格外交好,可见,她本人必是有许多过人之处的。其一,生的卑微,寄人篱下,却自有傲骨,不谄媚屈膝,有眼色知进退。其二,聪慧!别人找古琴找不见,只你们二人一找便找对了地方。你没去别处,只一打听就知道古琴大致的方位。难道她是碰运气不成?想来,她是没那个胆子瞎跑的。必是问过了之后,才去的。可见她心里必有谋算;其三,自立!能谋划着自己过日子,借力但不依赖别人,这一点尤其难得。其四,她孤儿,少亲眷。在别处,这是短处,可在咱们家,这是长处。她比别人更重亲情。有这些,那么,她来做这个大皇子妃,不合适吗?”
桐桐沉默着,而后却再不能说其他了。
她起身:“那……就不耽搁大兄了!想来大兄也想出去见见那位郑女郎吧。”
大皇子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放心吧,为兄是深思熟虑过的。娶人家,自然要敬人家,尊人家。”
嗯!
韩嗣源陪着大皇子出宫了,桐桐去了乾元宫。
皇后招手叫她,“过来,可是担心大郎?”是!这个赐婚太着急了。
皇后就笑,“大郎提了,我跟圣上哪有不查不问就应允的?查也是查了,该打问的也打问了……说实话,我挺意外的。郑家这孩子呀,其性坚毅,其人正中,这一点,我跟你皇伯父都觉得满意。”说着就叹气,“大郎说的对,在他和五郎之间,五郎许是需要一些偏宠的。”
可能是吧!
桐桐就打岔:“那是不是得去谢谢侯夫人这个大媒呀!”
皇后便笑,“已经叫圣荣去了。”
哦哦哦!想撮合三公主和承恩侯世子呀!
又陪着皇后说了好一会子话,桐桐才告辞出来。
一出来就碰上急匆匆过来的五皇子,桐桐大老远的就贺喜他:“改日是否要设宴?我要喝醉春楼十两银子一壶的醉春风。”
五皇子拉了桐桐去一边,“楚恒,大皇兄呢?”
“去找郑家女郎了!怎么了?”
“我要去问问他,他为何要让着我?”
桐桐扯开他的拉扯,“你定亲了……我将来是要做你嫂子的,不许拉扯。”
说正经的呢。
“谁说的不正经了?大兄什么时候让着你了?是说萧家的婚事?扯什么呢?你不知道我跟郑家的女郎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