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几乎什么都没干,就是宅在家里养伤。中间辽国确实是派了使臣来了,大皇子他们接待的。桐桐也就是见了辽国皇太后和皇后派来的亲使,问候了皇太后和皇后,接了对方的礼物,也叫人准备了礼物给皇太后和皇后,甚至于亲自写信为了这两位。
有些事传的特别快,就像是桐桐以自戕的方式杀了宋氏这个事,辽国肯定是知道了。
这些使臣恭敬的很!人嘛,拿起刀杀人这就不容易,可拿起刀朝自己下手的,在他们看来,那绝对是狠人。辽国那位砍下右手的述律平,那是威震辽国诸部,狠人呐!
大概也把桐桐当做了这样的狠人了。
西北和朝廷之间相合,辽国无机可乘,因此,这一次接触相对来说,结果尚可。
养伤从五月直至八月,八月中秋一过,就该返程了。
这一出来,便是大半年。到京城只怕天都冷了!
老夫人跟林克用商量,“桐桐的身子还得养,不如将她再留半年,等过了年,天气和暖了,再给送回去。”
林克用也舍不得,“她在,儿子那府里还是个家。若是连她都不在,儿那府里这日子可怎么过?”
老夫人:“……”成吧!那就罢了。
林克用又给国公爷告辞:“儿在京城等着父亲。”
林重威将手里的条陈放下,揉着额头,“桐桐跟雍王的婚事……你怎么想的?”
林克用沉默了一下,这才问说,“父亲何以这般问?”
林克用挠头,“雍王有其能,然……这孩子无此心!”
林克用愁的呀,“那怎么办?这亲事不结?”
还是呀,“就桐桐那脾气,谁说她肯听?”说着就叹气,“爹,您在担心什么,儿知道。可事不到跟前,谁知道会怎么样?事遇的呀,叫儿都悟了。真就觉得想那么多作甚!要是知道后面的事情乱成这样,儿当年想办法娶了长公主,不是后面什么事都没了吗?”
林重威:“……”滚滚滚!我就不该跟你说话。
不想说话,那可就说不上了,再说话就得京城见了。
说走真该走了。
林家给桐桐做了个更大的马车,这马车里的空间不说十个平米吧,八个平米是有的。天这一冷,马车里就能铺的厚实一些了。被子一个摞着一个,铺了那么厚厚的数层,往下一躺,直接跌到棉花包里去了,别说躺人不会颠簸了,便是放一窝鸡蛋,也磕碰不了的。
挥挥手,跟银州城的人挥手作别。
出城的时候,孟井生几人就跪在城门口。林雨桐躲在马车里就没露头,大皇子上前亲自把人扶起来,勉力了几句,并且告诉他们:“等西北恩科开了,我在京城等你们。”
敢不效死力?
来的时候春意盎然,走的时候秋意已浓。
只有到了秋里了,草木都枯黄了,此时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西北的苍凉。
桐桐躺着怪舒服的,招手叫四爷:上车来,换你来躺躺,真的可舒服了。
四爷可不去,他上了林克用的马车,陪林克用呆着去了。
林克用靠在榻上,自己打棋谱呢。见了四爷,他眉头都没抬,“想作甚?二皇子和平王尚未赐婚,轮到你?且远着呢。”
怎么不说五皇子先赐婚了?
行!四爷不在这个上面纠结了,他找林克用是有事。
因此,往林克用对面一坐,自己执黑子,“叔父,儿找您,是有事。”
有事?在银州都没事,回来了你说有事,“不关西北的事,你想说西南?”
当然事关西南。西北这事,叫大皇子二皇子和桐桐给办的,稀碎稀碎的!我要是再放任你们这么办事,我就是棒槌。
来来去去的,都是往自己身上划拉了!瞧这事给办的蠢的呀!
刘备与曹操比起来,虽不必事事去学曹操,但只学刘备是想干什么?
仁之一道,不在于给自己身上划拉了多少刀!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目的,再能办下许多事来,在四爷看来,这都是在犯蠢。
没叫你欺人,也没叫你欺天,可不欺人不欺天,事就不能利索的办了吗?
要是真被别人给捅了,自己能想法子把对方千刀万剐了,然后尸骨都不留。可他们总是自己捅自己,一肚子的火都不知道要撒给谁才好。就是想撒气,那敢问,要把气撒给谁?
因此,他得未雨绸缪,西南的事不能由着他们去办了。他们一个个的——太蠢了!
于是,四爷来了,找林克用,说西南的事。
“自始皇帝一统六国始,中原王朝的敌人只从两个方向来,一个是北边,一个是西边。而今,京城所处位置,可以阻挡敌人自东北而来,西北又暂时安稳,但是,西、北两个方向,在而今,在以后,依旧是朝廷最主要的大敌!太平是短暂的,来回的摩擦融合,才是以后的常态,可对?”
林克用落下一子,缓缓的点头。这话当然没错,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的!中原王朝一直是向陆地扩张的,太|祖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
地域扩张,朝西是最好的方向。北边游牧民族彼此为敌,彼此兼容,你弱我强,我强你弱,发展到现在辽国通用汉字,只要维持这种文化影响力,迟早会成为一体的。再朝北走太酷寒,不适合人生活。所以,北边游牧民族没有第二种选择。
而西边却不同,西边可以朝更西的方向兼容。这一片地方若是失去了,中原王朝危矣!西域是商路的咽喉,但这远远不是全部。从地缘上来看,如果失去西域,势必会影响河西走廊,如果失去了河西走廊,那么便会危及关中。长安就在关中腹地,若是连这里都影响了,这还不算是影响中原政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