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又不仅仅是怒。对方是恩人呐,没有他,他们都死了。
方郎中跟桐桐说:“可以给统领传信……”桐桐笑了笑没言语,转身走了。
其实,传不传是你们的事!但没有为这个再见面的必要了。说不通的时候,就不用再耗费唇舌了。
道不同,便各走各的吧。他有他的打算,自家也可以有自家的打算。之前不知道那俩孩子在哪,那是想照管也照管不上。可如今知道在哪了,也知道是谁了,想管总能管的。
所以,再大的愤怒,对赵祎再多的怜惜,在自家没站稳之前,那都是虚的。
大帐中,他面朝舆图,背对着其他将领。半晌,他脸上所有的怒色都收了个干净,跟别的时候并不二致。
桐桐在外面看了一眼,没再进去。转过来的时候,方郎中远远的看着,似乎有话要说。可桐桐不想说了,她回家,准备出发要用的东西。
泡在澡盆里,尹禛低声道:“我见了方郎中。”
桐桐很意外:“说什么了?”
“以前,我是处处尊着他,便是难沟通,我也想尽力沟通。”
嗯!我知。
“之后嘛,不用去沟通,沟通不了,不是一路人。”
那你联系他?
“不能沟通,并非一路,其实反倒是好办了。比如,他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利用的。”
桐桐给他搓背的手一顿,然后了然了,“你想用尹继恒渗透到镇北军中的人出面,清理掉朝廷的探子?”
对!咱们清理起来,太费事了。这些将领暂时看着能用,但其实,心里亲近谁,咱们心里也没数。第一步一定不能吹毛求疵,只能先把天和帝的人都给清理了。在这一点上,咱们跟尹继恒的目标是一致的。既然一致的,那就先用他。
桐桐点头,“明白了!你希望我这次去北狄,带上尹继恒手里的黑甲人。”
就是在黑风岭那天晚上现身了一次,但是自己和尹禛并没有见到的那些人。
尹禛点头,“从军中简拔好手,一是他们的素养一定不如黑甲人;二是他们对咱们的忠心程度难保证,而尹继恒的人至少不会背弃你,不会伤害你,你可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们。三是,军中简拔出来的,默契度不够,这一路上没时间调|教了。”
此一去,在保证桐桐安全和任务顺利的情况下,多方考量,还是这种的更稳妥。
洗漱出来之后,尹禛看看桌上的棋盘,他捻了一颗黑子摆了上去。
桐桐心里叹气:以前从未曾将尹继恒放在棋盘上,这次,他放了。放任他,他横冲直撞;跟他沟通,毫无意义。
那对不住,既然如此,你就成为我的棋子,为我所用好了。
第二天天不亮,家里就进人了。人一进院子,桐桐就醒了。她蹭的一下起身,匕首已经从枕头下拿出来,顺手裹了大氅,跳下炕,然后从门缝里往出看。院子里站着个黑影,正在前后的顾盼。
桐桐没出门,而是直接出声:“阁下稍等片刻。”
那身影一愣,站着便不动了。
桐桐将灯挑亮,进内室的时候尹禛已经在穿戴了,“是黑甲人?”
应该是。
利索的穿戴起来,桐桐这才去开了门,“阁下请进。”
这人身形中等,走路看双腿的走路姿态,他应该是长期骑马。
人进来了,就见此人果然一身黑甲,脸上遮挡着半张面具,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和鼻子。”
尹禛打量他:“去掉面具。”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平平无奇的一张脸,无甚特色。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不算大。
“叫什么?”
“仇深。”
“什么?”
“仇深。”
尹禛打量他:“你今年多大?”
“二十有四。”
“你是怎么在叔父身边的?”
“父死母亡,无可依托。幸而恩人搭救,才苟且于世。”
“你父母亡故于哪一年?”
“十四年前。”仇深看着尹禛,“那一年,小的十岁了。”
“你父亲是东宫旧人?”
“亲卫营小校!”
“你原本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