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安南需要不需要遵守大明的律法?当然需要。
大明的律法说妻子偷人就能把她杀了而不治罪吗?不是!
这是杀人呀!那种情况下,属于特殊情况,情绪上来了,把人杀了,可以不判死刑。但是,你杀人了呀!
情感上来说,主要当初他娶人家没有用手段,人家嫁她嫁的心甘情愿,那么,林雨桐从心里来说,烦死这种女人了!情感上,当然偏袒李自成,那狗东西男人杀了都是应该的。
但是从律法上,这可真是能要了命。
林雨桐先问两人:“当时婚嫁可属自愿?”
如何不是自愿?是那家三翻四次的托人上门,希望把女儿嫁给李闯。李闯当时还不乐意呢,在信上层戏言,说安南的女子肤黑,不若大明的女子白皙,他想等原配去了三年之后,请娘娘给他择一淑女为妻。可那边三翻四次的上门,推拒的过了,就都下不来台了。在安南的统治,属于双方合作的关系,关系不能往僵的弄,这才应下这个亲事的。可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端了。
林雨桐点头,这话从高迎祥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很高。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眼下这件事怎么办?林雨桐沉默了半晌之后看向宋先生,“……你们自西北一路跟我到了京城……这些年的情分,我和皇上都记着呢……”
两人蹭的一下站起来,“娘娘,臣等有愧。”
林雨桐叹气,“前儿晚上,启明还跟我说他觉得始皇帝的很多话都是对的,比如那句,功臣若不能全身而退,有何颜面立于世间……”说着,她就摆摆手,“你们先忙去吧,我心里有数吧。”
高迎祥看了宋先生一眼,娘娘这是第一次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此为何意?
高迎祥只得跟着退出去,可出去了,两人站在大殿之外,看着被雪覆盖的白茫茫的皇宫,谁都没有动地方。
宋康年心说,娘娘还要怎么明示?娘娘是极为聪明又会说话的人。
始皇帝那句话,是大皇子提的,而娘娘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就问你当时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心都是烫的,是酸的,是软的。
高迎祥点头,“是啊,怎么保呢?”他看向宋先生,“先生,怎么做,得您说呀!李闯要是有这么脑子,这事悄悄就处理了,不会写信把实情都告知你我了。”
宋康年白了他一眼,但凡要出主意,一准找我!我怎么就那么多主意呢?!
高迎祥:“……”那您肚子里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宋康年又一个白眼,低声道:“你打发可信的人亲自去见李闯,叫他详查探子……”
查探子!
宋康年说完,直接转身走了!高迎祥怔愣了两息时间,才反应过来了:对啊!探子!
若那男子出身显赫,人家找一妇人做什么呢?要说背后没有消息泄露一二,鬼都不信!怒而杀妻,这是罪!可怒而杀细作,这却不是罪。
要么说是宋先生呢,主意永远这么多。
他真去安排了,而宋先生却站在他的差房里,端着茶盏半晌都没动地方了。娘娘的意思,何止那一层呢?娘娘不是个枉法的人,这次包庇李闯,这里面的情由复杂了去了,且不能摊开了说。心里想到了可以,但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只说高迎祥没有悟透的话,就是那句‘全身而退’,这是保全,但这个保全里有个要紧的字,往往被忽略了。这个字就是——退。
退,看你怎么想了?站在朝堂上,得知进退。有一天,朝堂情势变化,那就得有主动退的魄力。先退了,自然就周全了。
但从现在来看,娘娘应该是提醒了:一定得知进退,懂分寸。
他缓缓的放下茶盏,心里叹了一声,可终究,娘娘还是选择了保李闯,这便是情分了。
“情分……”启明放下手里的书,问站在一边的王承恩,“只是因为情分吗?”
王承恩摇头,表示不懂。
启明无奈的看王承恩,“先生说你很有灵性,你书也读的极好。身边伺候的不缺人,你不用总围着我,该念书就念书吧……”王承恩是他在宫外捡来的,他是自小被家里净身,那时候爹爹才登基,民间还有那种擅自阉割了的,以图进宫求前程的。可谁知道宫里的太监都往出打发了,等闲也不要人了,他父母无利可图,便将他给丢弃了。这些年一直在京城里,以乞讨为生。偶尔要不到东西,也去惠民所要一碗饭吃。天冷了,也在惠民所里躲避。惠民所的人都认识他。三年前,他满十岁了,觉得不该乞食为生了,就想着自己开荒。结果被毒蛇给咬了一口,被自己给救了。查了几次,爹娘才叫自己带着他。于是,自己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叫王承恩的。
承恩的名字,是周宝给取的。
启明扔了一本书过去,“背会吧!别杵着这里,挡光。”王承恩便站在一边背书去了,启明这才慢慢的自己磨墨,心里思量着娘的意图。徇私这个事,看怎么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