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基的话很明白,当年他也知道陈操说过的原话,皇帝不死,他不会有什么想法,但现在南京落入他的手里,北边建奴入关,朱家...已经没希望了。
陈操顿了顿,然后双手拍在自己的膝盖上:“当年我说过,只要我陈操不死,日后不管如何,定然给魏国公府一个交代,今日,我便来了...”
徐弘基一愣,然后低头苦笑道:“天道好还罢了,呵呵,我魏国公府乃是太祖皇帝封下来的...陈操,你要我做什么?”
徐弘基不傻,陈操入南京这么久,除却他魏国公府,其他在金陵的勋贵或多或少都有派人与其接触,现在陈操突然到访,若说没有事才怪。
陈操紧盯着已经有些自嘲的徐弘基,然后轻轻摇头:“大明朝烂在了骨子里,我说过,要重塑大明,所以要推陈出新,要想改革成功,必然要死人,正所谓不破不立,现在正是时候。”
徐弘基抬头:“所以,你陈操要拿我魏国公府开刀...哈哈哈...”
陈操也跟着笑了笑,只可惜他是冷笑:“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我不与魏国公你计较,不如敞开了说,我要在整个南方施行松江新政...”
徐弘基一停,然后喘着粗气:“你...你...你要在南直隶均田免赋...”
陈操笑着点头:“魏国公聪慧过人...”
“哈哈哈...”徐弘基大笑不止:“陈操,你疯了吗?如今建奴入关虎视眈眈,你不去与之抵抗,却在南方富庶之地均田免赋,你...哈哈哈...你还想成就大业?痴人说梦,你知道南直隶的富家翁有多少?
若是离了他们,日后你的领地只会乱上加乱...”
“哦...”陈操挑眉:“是吗?松江府现在的商业税收入已经到达了天启六年之前的三十七倍,比之崇祯二年北方赋税增加了十五倍...”
陈操有些自豪的说着:“国公或许不知道崇祯二年北方的赋税,我倒是知道,那年的北方七省的富庶加在一起不过两百万两银子,而我松江一府的商税已经达到了三千万两...”
徐弘基心里发寒,这个数据多么的恐怖,松江一府一年的商税就有三千万两,那是整个大明朝十年的赋税总和,这还只是一个府...
陈操接着道:“苏州均田免赋之时确有叛乱,不过镇压之后已经安静了下来,现在苏州府境内的百姓也和松江一样过上了安稳日子,百姓安稳之余钱财就会大花,流通之后商业更加发达,照此下去,并不是我吹嘘,就是用钱也能把建奴活活砸死。”
陈操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顺了口气:“魏国公,南直隶的均田免赋,希望你配合...”
“若我不配合呢?”
陈操讪然一笑,站起身走到中堂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魏国公府若是想在以后保住中山王开创的数百年基业,就得想清楚了...”
陈操走了,徐弘基有些失魂落魄,他不是不清楚魏国公府的家底,两百多年的积累下来,已经是南直隶的权势首富,无人能比,若是交了土地出去,身家...
陈操给徐弘基留下了一个要命的选择题。
有负隅顽抗的人,便有聪明伶俐的人。
金山侯濮襄就是表率...
以濮襄为首的十几个金陵侯伯勋贵在南京户部衙门内向李岩交纳了自家的土地产权契约以及家产详情。
他们只是表率,陈操的重要目的是均田免赋,百姓不会说什么,但拥有土地的地主阶层是最大的障碍,特别是勋贵官员阶层。
陈操并没有收纳他们的家财,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交出多余的土地,不管是不是投献还是百年传承,只要是超过人口的土地,必须交出。
均田免赋的口号在南直隶一提出,顿时舆论哗然,数千读书人加入了声讨之中,更有甚者直接安排地痞流氓在上元、江宁两县打砸抢烧。
失态失控之后,魏国公徐弘基不知道为何,突然宣布将配合均田免赋,交出家中的土地,这一下将那些个闹事的勋贵官员直接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大耳刮子扇的生疼。
连魏国公府都妥协了,还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妥协。
只不过因为陈操就在南京,事情可以顺利解决,南直隶其它各府包括镇江在内都有不少的闹事者,甚至公然进攻官府的事情比比皆是。
当然不出意料之外,南京上元县突然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斗地主运动,然后朝着南直隶各地散去,情况如当年苏州的斗地主运动一模一样,只不过陈操早有预判,将定武军各部分散南直隶各府坐镇,预防失态失控然后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