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皇宫,无极殿。
自昨日起,神都百官便已休沐,过完大年,直到十五前日才会再次上朝。
整个大殿显得空空荡荡,门外广场更是茫茫一片雪白,更能感受到那天圆地方的雄浑与寂寥。
太子独孤熙一身衮冕,上绣日月星与云纹,面容庄重,孤身走在广场上。
这身衮冕乃是皇太子盛装,唯有大典祭祀时才会穿上,虽华丽庄重,却穿戴麻烦。
他更喜欢简易道袍,但刚刚接到口谕,许久未露面的燕皇要他穿着这身前来。
“父皇…”
太子独孤熙望着前方无极殿,抿了抿嘴,向着大殿阔步而入。
吱呀呀…
原本紧闭的大门无风自开。
以前守在门外的金甲御林军已不知去了何方,大殿内空空荡荡,唯有皇座上一道身影被澹澹金色灵雾包裹,看不清模样。
独孤熙也不意外,继续向前走。
人皇以身镇压社稷,虽香火神力冲刷,彻底断了修行之路,但亦会有惊人神通。
一道皇令,便可将地袛打散。
一开金口,便可凝聚地水火风。
当然,这也有条件,如果说整个神都是惊天风水局,皇宫便是阵局中心。
离了皇宫,便威能大减。
进入大殿后,太子独孤熙抖了抖衣衫,面色郑重,深深弯腰拱手道:“见过父皇。”
清朗声音,在大殿内不停回荡。
皇座之上,氤氲金光缓缓散去,显出个头戴金冕,身着衮袍的身影,身形高大,五官深邃,气度不凡。
但双目已显浑浊,发须更是一片雪白。
“父皇…”
太子独孤熙声音发颤,说不出话。
他同样数日未见燕皇,想不到短短时日,便已苍老至此。
“无妨。”
燕皇独孤宏眼神平静,微微摇头道:“种生基秘法续命,有违神道,岂能没有代价,熙儿,你上来…”
太子独孤熙心中一颤,咬了咬牙,向着皇座一步步走去。
那地方便是整个神都阵法中心,亦是神道重地,没有燕皇允许,即便广元真君靠近,也会被大燕三百年积蓄的香火神力排斥。
太子独孤熙来到皇座前,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燕皇哑然失笑,“怕什么,这地方外人看来神秘,但一年后便只有你能来。”
太子独孤熙咬了咬牙,缓缓来到皇座前,恭敬垂首站立。
燕皇伸手一挥,便有氤氲灵光升起,随后沉声道:“你自己看。”
太子独孤熙抬头,顿时满眼震惊。
只见眼前一道道光影汇聚,形成五彩斑斓异象,升腾间变化万千。
这…这是。
太子独孤熙立刻分辨出眼前之物。
那一道道金色虚线,分明是龙脉地炁奔涌方向,又有一个个光点,代表各府城县城府军城皇庙。
其中又有三股金色光晕,看模样分明是神都社稷祖庙、无量山人道社稷坛、天都龙首山独孤家皇陵。
三股金色光晕以日月星三奇排列,配合各地社稷庙,构成大燕人族神道。
“这便是我大燕气运…”
燕皇望着远方,一声幽幽长叹,“当年,父皇也曾带朕观看,当时比你还不如。”
太子独孤熙连忙拱手:“父皇英明神武,儿臣不及万一。”
“莫说这些废话。”
燕皇微微摇头,指着前方光影,“观神道香火汇聚兴衰,便可知我大燕气运。”
“西北边疆,地广人稀,社稷庙分散,民生艰辛,但常受邪祟侵袭,反倒香火兴盛…”
“中部各州,水陆发达,奢靡享乐之风盛行,百姓虽多,但香火浅薄…”
“南部各州,商贸繁荣,世家横征暴敛,百姓怨气更甚…”
说着,一声冷哼。
太子独孤熙看得心惊,只见南方几州,社稷庙金光竟然澹得只剩薄薄一层。
他心中一动,又望向并州。
出乎意料,并州香火之力浓郁格外突出,尤其是永安,竟亮得惊人,毫不弱于神道盛行的玄州,就连周边几州也只是稍差一些。
“奇怪么?”
燕皇面色平静,“这才是神道根本。”
“昔日人皇创封神术,凝聚万民之力,故有人族气运绵延万年,皇族牧民,失了气运,便失了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