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公子又为何要对温侯交浅言深?”
“守望互助,兔死狐悲而已。”
“兔死,狐悲?”
“袁绍心胸狭窄,既然容不下温侯,难道,就容得下我么?当日我与奉先亦是如此说明,推心置腹,却是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说完,刘和转过身来直视麴义双眼道:“麴将军,你以为,袁绍既然容不下我与温侯,可容得下你么?”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二人说这话居然不背着我,却是要离间我对主公的忠诚么?”
说着,麴义却是直接拔出了刀来,竟是打算以一敌二,与他们二人做过一场了。
成廉见状紧张地抽出自己兵刃,却见刘和依旧是气定神闲,背负着双手道:“良臣择主而事,袁绍这种主公,真的值得将军效忠么?”
“我与你们如何能够相提并论,冀州基业,尽是我所打下,界桥之战,若无我,公孙狗贼早已一统三洲,主公安能杀我?”
“邺城之战,若无温侯襄助,袁绍与咱们这所有人的家小必是全部都被那黑山贼所掳去,若是没有温侯,袁绍现在怕也一样是丧家之犬了,他不是也照杀么?将军明明立有大功,军中朝中却颇为受人排挤这是为何?我斗胆问你一句,请问这车骑将军府内,百十余位同僚之中,可有一位是将军挚友么?难道你麴义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是个狂妄自大,不长脑子的边郡鄙夫么?!”
“那是因为他们嫉妒我!那是因为那些冀州人和中原人嫉妒我,所以排挤我!”
“你立有如此大的功勋,袁绍基业大半都是由你所打,连我都知道你被排挤,袁绍他是眼睛瞎么?他又为何不帮你调停,为何不助你处理好与同僚的关系?别人不提,就说那个张郃!只要袁绍稍微点他几句,他还敢跟你呲牙么?他又凭什么不服你呢?!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是袁绍在有意放任么!”
麴义闻言,如遭雷击,却是当啷一声,手里的刀子居然落到了地上,又连忙慌张地捡起。
也不知是在说服刘和还是要说服自己,尤自强辩道:“我有,定冀州之功。”
刘和却是干脆背着手再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将自己的脖子都送到了麴义的刀刃之下:“此,正是你麴义该死的原因啊!”
“为什么”
“因为你功劳太大,而他的手里,却是已经没有一个能给你的位置了。”
其实这些也是刘和最近几个月来反复琢磨良久,在明知道袁绍可能会杀麴义之后才想明白的,说白了,还是结果倒推,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前,却是也不怪这麴义身在局中想不到了。
“田丰沮授张郃审配这些冀州本地人自不必说,袁绍一个外来客,即使心中再不喜也不得不重重依靠这些地头蛇的,而荀谌许攸淳于琼这些随他远道而来的颍川、南阳两地士族,却是他的根基之所在,也必然是要高位相待的,那淳于琼早在灵帝时就与他同在西园八校尉中任职,亦是他最信任的人,更是一定要委以重任的,而你,这么大的功劳,不挡路么?不除掉你,他又如何能够肆意安置党羽,那淳于琼又如何做他的统兵大将呢?”
见麴义神色慌张,眼神迷离,刘和却是趁热打铁又向前了一步,干脆鼻尖都快与麴义贴上了,轻声道:
“何况袁绍此人,爱惜名声甚于生命,他的沽名钓誉之举自不必我来说,当年下冀州时,你本是韩馥部将,是你率兵马反叛韩馥,击败韩馥主力,袁绍这才以说客劝说了那韩馥让冀州。”
“然而韩馥作为他们袁家的门生故吏,对他袁绍同样有接纳包容收留之恩,袁绍此举再怎么掩饰,也是忘恩负义,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将这一切功绩都推在说客荀谌的身上,对外宣称是韩馥深明大义,主动退位让贤,成就他四海归心的形象,名声,你说,你一来在朝中没有知己好友,甚至被人所排挤,二来挡住了他安插亲信的路,三来阻碍了他的大好名声,四来功高震主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你说,你怎么能不死啊!”
当啷一声,麴义的刀子居然在心神剧震之下又一次的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