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讶道。
莲舯郡王生的一副慈悲相,眼生莲,面生花,美姬就没见过比郡王生得更好看的。
“你一瞧便。”钱公子眼见莲舯郡王已经走到前面,忙道,“快快放开公子我,莫误了事。”
美姬语声不依,动作却乖觉,自发放开钱公允,钱公允跟着莲舯郡王,旁边人忙跟上,一行人正要出去,却见门外长廊远远行来一人,白袍旖旎如飘忽云上,那人长发未冠,仅以一根缎带随手一束,却更衬得那股气质如仙如琢。
“朝玉快来,我们酒酣意浓,正缺你一个。”
莲舯郡王招手。
“郡王酒友遍布下,如会缺我一个。”沈朝玉道,着话时他走到近前,众人不由一愣,方才那美姬更是倒抽气,捂着嘴道:“公子所言不差,真乃神人。”
钱公子见美姬这般话,倒不恼,只道:“寰寰你啊,平里怕是尽钻研脂粉调弄事了,竟连朝玉公子都不。”
美姬似嗔还怒地瞪了钱公子一眼,眼睛却偷偷觑着新进来的男子。
只见他身量高挑似净竹,一身白衣,未见任扮,却似仙宫玉阙上最纯净最清冷的一抹白雪,令人触,不敢触。
不这样一位公子,将来会慕怎样的女子,美姬着实是象不出来。
这时沈朝玉已经在众人的拥围下进了厅堂。
厅堂上,长案坐席随意错落,有穿着青衣的仆人在席中穿梭倒酒。
众人要将上首位让给沈朝玉,沈朝玉未接,而是与莲舯郡王同坐一席,两人酒盏一对,莲舯郡王道:“朝玉这般晚来是非同寻常,此行为?”
沈朝玉一饮而尽:“不为,不过是为一酒中客而已。”
“好,酒中客!好得很,来,倒酒。”莲舯郡王笑道。
钱公子拍了拍手。
场中琴师立马换了首欢快的小调,舞姬开始跳舞。
钱家的舞姬都是花了大钱各处搜罗培养的,再加上这新丰酒和小步曲,钱家的宴饮在整个汴京都是出了名的。
一时场上极热闹。
“美人,美酒,美乐,人生乐事。”
一人着节拍道。
沈朝玉的目光却未落到那妖娆的舞姬,或琴师的节律上,他似乎只是来饮酒的,靠着坐席,一杯酒一杯酒地饮。
莲舯郡王不多话,与他一杯酒一杯酒地碰。
场上一个身份最贵,一个声名最盛,两人喝酒,倒没人多搅。
钱公允虽然骄奢『淫』逸、哪点纨绔的『毛』病都沾,却十分懂眼『色』,并没有来扰这两人,与他那群狐朋狗友一块作乐,不一会里面传出一堆嬉闹声,一人道:“公允,听闻你前些子在江南得了个美人,那美人幽若空谷,绝世独立,不会不舍得让我们看吧?”
众人起哄要看美人,钱公允抚掌大笑:“这有舍不得?”
于是叫下人去将人请出来,请出来后,果然是一绝『色』,纤纤细步,皓齿明眸,穿一轻粉榴仙裙,俏丽如桃。
众人问她姓名,答曰“离娘”。
钱公允正要话,却注意到方才那还在安静喝酒的朝玉公子突然一抬眼,道:“什么蓠?”
“[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的离。”美人抬眼,一双秋波明目落在话的沈朝玉身上,语声带了丝羞。
沈朝玉垂下眼去,一手把着酒盏,继续喝酒。
这就够了,传闻中对大部分女子都不假辞『色』的朝玉公子,难得关一个女子的名姓,自然引起其他人注意。
钱公允虽不舍得这新得的美人,却更舍不得与朝玉公子交好的机会,他一个眼神,便示意离娘过去。
离娘款款走到沈朝玉和莲舯郡王这一席边,挨着沈朝玉坐下,伸手提了旁边温好的酒壶:“公子,郡王,请让离娘为你们倒酒。”
“好极。”
莲舯郡王道,伸过酒盏来。
清澄的酒『液』如细线一样注入银『色』酒盏,郡王饮了一杯,离娘看了眼沈朝玉,俯身过来替他倒酒,抹得黑亮的发髻上茉莉花香满溢。
不一会,酒杯注满。
离娘抬眸,眼眸如水:“公子请。”
沈朝玉未动,离娘眼里就有了泪:
“是离娘所倒酒不合公子意?”
她是真的美,笑含情,泪带雨,沈朝玉面前却浮起另一张带了倔强的脸。
“新丰酒贵在澄。”
沈朝玉道。
离娘一愣,却像是懂了,竟退出厅堂,不一会,散着湿发出来,她换了布衣,不施脂粉,如一株堪堪出水的芙蓉。
“离娘已洗去香粉味,不会再杂了酒意,这样…公子能让离娘倒酒?”她问。
沈朝玉业已微醺,挺直的背脊放松下来,靠着长案边,一双长眸看着离娘半晌,了句谁意不到的话:“我买你一字,如?”
离娘眼睛睁大:“公子意?”
“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