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发现天还未亮,更漏才走到寅时,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又重新去睡。
褚莲音这才在桌边坐下,一口将茶喝了,一双眼亮晶晶的,问:“阿蓠妹妹,这可是茉莉茶?花香沁人,又不过分甜腻,妙极,妙极。”
“非去不可。”褚莲音道。
江蓠别过头去,光落到她半边光洁的侧脸。
江蓠低下头去,灯光里,褚莲音只能看到她头顶的黑发,一缕缕一丝丝,细细柔柔披散在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
褚莲音一窒,这一刻,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从前一直认为,阿蓠妹妹最美的是那一双云遮雾绕的眼睛,连诗经都说“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江蓠一下就吓醒了。
“……投壶啊,传花令啊,还有许多好玩的事儿,不过…”她似是想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那三皇子真是…”
直瞪着那纱幔,直到眼睛酸涩得睁不开,才慢慢睡着了。
褚莲音这辈子就没见过这般混账的人。
朦朦胧胧是最美。
只是梦里也不安稳。
“问我什么?”江蓠起身。
说他好吧,算不上好;说他坏吧,可也算不上很坏。
她坐于灯下,好似一尊脆弱的琉璃美人。
就在她以为江蓠不打算说话时,江蓠竟抬起头来:“那沈公子去不去?”
褚莲音道:“你这日子过得跟庵里的尼姑似的,太没劲了,不行,后日长公主宴会,你必须跟我去。”
说完,就对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宴会上还带着那帮狗腿将那左拾遗的小儿郎给打了。
很快,就到了长公主府宴会当日。
“是阿蓠你做的?”褚莲音立马捏了一块吃,“甜而不腻,口齿留芳,妙,更妙。”
江蓠劝。
京中大多数纨绔在外还会遮掩下,唯独这三皇子——那是纨绔得理直气壮。
“不必担心,”她道,“一般的宴会,沈朝玉极少参与,长公主府的更是如此。”
这回才真正睡安稳了。
“问你如何没来,可是身体抱恙,如何如何……”褚莲音道,“惦念你的人不少呢。”
褚莲音叫过央翠,让她先将白瓷碟送到她房里,并嘱咐一定要放在冰釜里,免得坏了。
江蓠又推过去一个白瓷碟:“大姐姐再尝尝这个。”
可此时,对着这双略透出一丝执拗的眼睛,褚莲音又觉得,云遮雾绕也不够,还是要这透出一丝倔强一丝执拗的眼睛更美。
褚莲音一愣,目光落到对方云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眸。
“罢了罢了,这人性子如此,提他作甚。”褚莲音挥挥手道,“倒是你在家中做了什么,阿蓠妹妹?”她又问。
等央翠出门,褚莲音才喝着茶继续向江蓠描述在沈家的事。
有些隐约的感觉浮上来,可她又捉不住那感觉,只能任它在指尖流逝。
“哪是我要与他计较,谁叫他像只苍蝇样嗡嗡转,去哪儿都躲不开,”褚莲音翻了个不大优雅的白眼,“还有那沈朝玉,作为主人家,居然只在宴会开头出现了一次,后来再没出现,全权委托给郡王殿下主持,也才让那猴儿,呃,三殿下跳上跳下。”
“为何?”
她站在窗前,看着褚莲音那挺得直直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才去躺下。
江蓠起身,褚莲音叫她不用送到门口,就径自推开门出去了。
“那敢情好。”
江蓠走到桌边,替她沏了杯茶:“大姐姐坐下说。”
“因为长公主府有个翁县主。”见江蓠还想问,褚莲音站起拍拍她,“好了,你到时就知道了。今日已晚,我便先回去睡了。”
江蓠便将自己今日在别庄做的事一一道来。
只是不知为何,怎么也睡不着。
“大姐姐何必与他计较。”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对她伸出皮包骨似的手,说:“妹妹,要吃心么?”
“是有些别扭,”她道,重又看向褚莲音,“所以,大姐姐,若沈朝玉去,我便不去了。”
“大姐姐若喜欢,可带回去吃。”
“阿蓠妹妹,其实之前我便想问你,你与沈朝玉…”她顿了顿,“发生什么了吗?”
肌肤如瓷,容颜如玉。
说着,她捂了捂肚子:“可惜,今日在沈府吃得太撑,实在是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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