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褚莲音道,“若换成别人,这般作风恐怕早让御史台那几位大夫喷到牢里了,可偏偏是长公主…原来还有一个不长眼的,他刚跟圣人告完状,这人两个老妾在家的花用就给呈御案了,据说还有那老妾们每月月事带的花用,叫那太监当场读出来,真真是一张老脸都丢光了。圣人还当场给长公主赐了黄金万两,明摆着要挺自家姐姐到底。于是,御史台那些硬点子也就偃旗息鼓了,毕竟——谁能和圣人对着干呢。”
“哦。”
为首的,是位穿着紫色辎衣的美妇人,妇人身旁还站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一见沈朝玉就往前一步,叫了声“沈公子“。
其内还有一条湖,一眼望不到头。
褚莲音示意江蓠看向周边,来来往往经过的人目光时不时落到这双姝身上,芳林翠碧,却也不及这一双姝丽的动人。
“她啊…”褚莲音一笑,“爱做媒。”
“看到侍女们手中提着的花篮了吗?若哪位俊生或者女子在宴上有看中了的,便能问侍女要一枝花,将花交给意中人。若对方同样也有意,便会取花回赠。等宴后,便可各自禀明父母,若无他事,就能准备嫁娶之事了。”
“哦。”
“这便好这便好。”褚莲音长出一口气。
来人声音也泠泠如玉,管家暗喝声,心想不愧是自家县主爱慕之人,便接了帖子退到一边:“公子请。”
褚莲音见她这样,也就不再多说,过了会,队伍排得差不多,一拉江蓠,上前将请帖送上,就相继进了园。
管家则躬身在来人面前,只觉这人如高山之巍峨,他微低着头,一张请帖递到面前。
湖水清清,宾客沿湖而游。
江蓠点头。
很显然,静园主人诚意十足。
宾客们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静坐消暑,不论是文人骚客,还是纨绔权贵,均能在此处发现怡人之乐。
江蓠抿嘴笑了下,带了点羞涩道:“被大姐姐看出来啦?”她娇声道,“是不怎么感兴趣,毕竟长公主如何也与我无关。”
江蓠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一路所见大都比较年轻,便是有那不年轻的,也大都领着年轻的儿女们。
几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一同走了进去。
“算了,管她呢。”
褚莲音道:“那便是长公主和她的二女儿,翁婷县主。”
她们所站之处正是曲水流觞的上游,湖到了此处,成了窄窄的一处,蜿蜒曲折向前。
叫阿来的小厮连忙过来,将白马牵了走。
江蓠眯着眼看,却见大门内出来一行人。
“真是大手笔。”
说着,又转向她:“阿蓠……”
江蓠道:“来了也就来了,总不能为了避开她回去。”
手中那支花便递了过来。
“长公主的宴会,在我们汴京还有个别称,叫相亲宴,所以,长公主的宴会在汴京城里才会这般受欢迎。不过说起来,”褚莲音带了一丝疑惑道,“她往年一般都摆在春日和秋日,今次不知为何却办在了夏日。”
她不是很感兴趣。
“管家验看,沈氏朝玉。”
“这便是静园一绝,它将曲江的一条分支纳入园中,依湖建园,风清气暖时可泛舟湖上,十分惬意。”褚莲音带着江蓠走到一处,“这里一会就是办曲水流觞之处,不过我看这烛盏,恐怕长公主要效仿山荫子先生,傍晚时分,以烛灯盛盏、曲水流觞了。”
静园不愧是皇家最大的园林,园内树木郁郁葱葱,十步一弯,百步一亭,屋舍绵延,气势磅礴。
声音歉意。
江蓠摇头:“不知道。”
江蓠目光落到那花上,在男子惊艳的视线里,抬眸:“抱歉,我无意于此。”
她自幼对那诗词歌赋就很没什么兴趣,若让她选,还不如侍花弄草来得开心。
褚莲音却笑:“一会妹妹可要睁大眼睛,若有看中的郎君,千万记得将那花递过去,姐姐相信天底下没有哪位郎君会拒绝妹妹的花。”
她跟着褚莲音绕了一圈。
花瓣鲜妍,舒卷如展。
正说着话,却见一位穿着蓝袍的郎君施施然过来,朝两人揖手,深深一拜,而后道:“请一支夏瑾赠与这位…”他看向江蓠,目光温文,“小姐。”
江蓠垂下眼去,听到耳边褚莲音在道:“这种场合沈朝玉怎么会来?他来做什么?”
当然,这对江蓠来说不算乐事。
若在此处浮上一壶,随水漂流,流到何处便赋诗一首,赋不出来便吃酒,也算人生乐事了。
说着,一扯喉咙:“阿来,还不过来把沈公子的马牵走,精心着点。”
“你听起来不太感兴趣。”褚莲音道。
静园前,站在石狮一侧的管家见到来人却是一愣,回头嘱咐了下身后之人,便小跑着下来,点头哈腰道:“原来是朝玉公子,请进,请进。”
“那接下来说一点跟你有关的。”褚莲音点点她,“你知道,这长公主还有个癖好是什么?”
江蓠眼睛瞪得大了些:汴京风俗果真比江南要更开阔些。
江蓠被看惯了,倒也不以为意,只是顺着褚莲音的手往周围看。
此处不仅有雅妓奏乐,还有舞姬跳舞,凉亭里置着冰釜,白色的雾气在附近弥散,将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连这夏日也变得如春日一般舒适。
沈朝玉上了台阶,红袍杳杳,石狮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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