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至此,身后数十万杭州府百姓,危在旦夕!
“中丞大人,城门破了,鞑子杀进城了,快逃出城罢。”扈从左右的幕僚脸色微变,急声说道。
刘桢面色肃然,义正言辞说道:“本官有言在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本官誓与府城共存亡!”
说着,起得身来,“噌”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三尺宝剑,高声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诸位,身后杭州城的父老乡亲看着诸位,绝不能让女真人进入杭州府城,随本官杀!”
但周方的官吏皆是两股战战,面色苍白。
“中丞大人,挡不住了。”一旁的杭州府知府娄俊学面色惶惧,声音已是带着哭腔唤道。
刘桢面色坚定,握紧了掌中宝剑,说道:“随本官杀敌。”
说着,率领一众官员立身在城头上,而此刻三司之中已有不少官员已经开始瞅准了机会,下了城门楼,打算趁乱逃走。
此刻,龚昌辉也率领手下的士卒,开始与想要进城的女真精锐旗丁捉对厮杀。
然而,女真兵马如潮水一般涌将过去,勇猛精进,悍不畏死。
杭州府的的官军苦苦抵挡,面对女真八旗正蓝旗精兵的厮杀,心存惶惧,向着后方迅速退去。
豪格看着杭州府城城门洞口的这一幕,哈哈大笑道:“诸位,大事定矣!”
因为杭州府的军卒虽然兵力在女真之上,但战力却远远不及,在一众骁勇善战的正蓝旗精锐面前,根本抵挡不住,只能节节而退。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时,从街道尽头来了一批批京营精锐,面无表情加入战场之上,瞬间就抵挡住这股崩坏之势。
正是宋皇后临走之前,留下护卫凤驾的京营精锐。
这支京营精锐大约有两三千人,战力比之杭州府的兵马要强上许多,此刻手持兵刃加入战团,向着豪格手下的正蓝旗精锐捉对厮杀,抵挡着眼睛都杀红了的鞑子。
原本势如破竹的女真正蓝旗精锐攻势为之一滞,甚至渐渐被驱赶出了城门洞。
豪格见得这一幕,当即勃然大怒,高声道:“石廷柱,吴守进,随本王一同拿下杭州府城!”
在这一刻,必须要压上所有兵力,否则有功亏一篑的可能。
豪格能征善战,战场嗅觉远超常人。
石廷柱面上也涌起厉色,高声应了一声,抽出腰间悬挂的腰刀,随吴守进一同前往杭州府城。
在这一刻,杭州府城岌岌可危!
从高空看去,城头之上不少身穿蓝色泡钉布甲的正蓝旗女真精锐,向汉军绞杀,将汉军驱赶了城头。
而城门洞方向,更有源源不断的正蓝旗旗丁向屋内冲杀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忽而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音,几令正在策马冲杀的豪格脸上神色一怔,不由循声望去。
只见杭州府城东南方向的官道上,烟尘滚滚,遮天蔽日,一面面旗帜猎猎作响,马队迅速抵近杭州府城。
为首的赤红锦缎旗帜上“贾”字清晰可见,迎风飘扬,似火山压来。
在这一刻,贾珩率领兵马及时赶到。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城头上的浙江都司都指挥使龚昌辉,凝眸看向不远处的汉军骑兵,令手下兵马齐声大喊,一时间城头城下齐声鼓噪,杭州府城官军士气为之一振。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
就在这时,骑军浩浩荡荡向着女真骑军冲击而去,在这一刻,身穿一袭红色鸳鸯战袄的汉军,恍若一团团红色的火焰蓬蓬燃烧,似乎想要燃红整个苍穹。
而原本苦苦招架,节节崩溃的杭州府卫,士气顿时受到鼓舞,再加上宋皇后留下的三千京营精锐在这一刻汇聚而来,接应援军,驱逐着女真的正蓝旗旗丁向城外而去。
贾珩此刻策马而来,掌中长刀挥舞的风雨不透,所过之处,只见鲜血与断肢四处纷飞,惨叫声连连,刀下几无一合之敌。
女真旗丁几如枯草倒伏,在长刀之下倒地不起,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
豪格此刻正在马上,自也看到了那手持长刀,大杀四方的蟒服少年,如何不知正是杀父仇人卫国公贾珩。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豪格雄阔面容之上,怒气翻涌不停,两道浓眉之下的虎目冷芒如电,见着几许冷意,说道:“贾珩小儿,拿命来!”
说着,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向着贾珩冲杀而去。
贾珩冷哼一声,同样不甘示弱,向着豪格杀去。
两骑风驰电掣,犹如霹雳闪电,相疑处。
贾珩手中长刀化过一道月光的匹练,向着豪格迎面劈砍而去。
豪格冷哼一声,目中冷芒闪烁,奋力向着贾珩砍杀。
“刺!”
凌厉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刺刺”之音。
“铛!”
长刀碰撞,火星四溅,刺耳的尖啸让豪格耳膜生疼,目光圆瞪,心头震惊莫名。
这厮好大的力气!
贾珩微微眯了眯眼,刀光急转,也不迟疑,片刻之间,就已向着豪格拦腰斩杀而去。
豪格面色一沉,连忙拿刀招架,身形不由晃了晃,只觉五内如焚,心头已是惊骇到了极致。
而后,狂风骤雨般的刀势,如江河之水绵绵不尽而来。
“铛铛……”
伴随着兵刃的相交之声,两人已经交手了十余个回合,豪格已是大汗淋漓,身形在马上摇晃不停。
而四方的骑军已经冲散了女真的旗丁和朝鲜水师,加上官军自杭州府城冲杀而出,女真和朝鲜水师顷刻陷入前后夹击之中。
就在贾珩与豪格两人走马灯的交手之时,豪格忽觉刀光一闪,分明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向一旁闪躲,须臾,肩头一疼,暗道不好。
“噗呲!”
一只手臂应声落地,跌落在尘埃中,鲜血顿时激射而出。
“王爷!奴才来了。”这时,石廷柱骑在马上,见得这一幕,大惊失声,手持大刀向着豪格驰援而来。
一旁的吴守进也不甘落后,同样抄起长刀,杀散围绕的京营将校,奋力向贾珩围攻而去。
“铛铛!”
寒光闪烁之间,两方人马呈品字形向贾珩杀去,刀光凌冽,带着无穷的绞杀之势。
然而,两人根本不是贾珩的对手,贾珩掌中刀光,轻轻一荡,两人掌中兵刃就已飞向半空之中。
石廷柱只觉身形一震,目光几乎惊恐地看向那冷芒如电的少年,虎口处传来的阵阵发麻提醒着自己,远处之人的战力强悍。
然而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寒芒一闪,周围的呼喊之声传来,脖子一疼,继而陷入无尽的黑暗。
豪格这时不顾胳膊传来的阵阵疼痛,将战袍披风紧紧缠住,再不敢停留,趁机拨马而走。
而吴守进愣怔之间,忽觉脑后恶风不善,就见刀光席卷而来,连忙伏下马来,可刀势凌空一转,已被拦腰斩为两段。
贾珩此刻看向断臂负伤而走的豪格,面色铁青,冷喝一声,声如惊雷咆哮:“贼子哪里走!”
身下青骢马如一道闪电,向着豪格追杀而去。
豪格心头惶惧,忍痛向东方杭州湾方向。
而周围的正蓝旗旗兵将校也纷纷过来护卫,为豪格争取逃命机会。
而此刻战场之上,女真正蓝旗的旗丁已经在官军的两相夹攻之下,迅速崩溃逃亡。
三四千正蓝旗旗丁以及朝鲜水师在这一刻,被骑军冲散切割成一片片,被接应而出的杭州府城官军围剿厮杀。
贾珩冷哼一声,紧紧追着豪格不放,胯下战马风驰电掣,掌中长刀挥舞如电,凡是阻挡的女真将校和旗丁皆是化为刀下亡魂。
此刻,城门楼上,原本心头惶惧的浙江官员,见危机解除,心有余悸的脸上多是现出欣喜之色。
好了,杭州府城不用破了,他们的身家性命都保住了。
就差一点儿,就要被鞑子占据了城池。
浙江巡抚刘桢定了定心神,高声说道:“接应大军,剿杀残寇。”
一众官员纷纷应是。
而浙江都指挥使龚昌辉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脸上的神情同样心有余悸,目光投向那追击女真和朝鲜水师的京营骑军。
此刻,女真旗丁和朝鲜水师已经四散崩溃,而原本杭州府城中的京营精锐也与外间江南大营的骑军汇合一起,剿杀女真残敌。
随着时间过去,登陆袭击的三四千女真旗丁就被官军剿灭近半,而朝鲜水师更是不少弃械投降。
而豪格更是领着六七百人向着杭州湾狂奔,想要逃至船上。
贾珩率领兵马一路追击,经过几波断后狙击之后,还是被拖累了速度,并没有追到豪格所部。
主要是长途跋涉,驰援杭州府城,战马也有些疲乏。
贾珩此刻在杭州湾前,勒停马匹,举目看向那鼓起船帆,向着海上拼命逃亡的豪格所部,心头不无遗憾。
“节帅。”随行亲卫李述唤了一声。
贾珩冷声道:“让士卒在此警戒,谨防女真人卷土重来,我们返回杭州府城,再行追杀残敌。”
豪格逃亡之前,丢下了大量的女真旗丁以及朝鲜水师,这些如果不剿杀一空,容易成为乱兵。
说着,贾珩返身向杭州府城而去,此刻午后时分,冬日日光明媚,而战场之上硝烟与战火弥漫,烧成黑洞的旗帜和断裂的刀枪随处可见,尸首和鲜血更是一片狼藉。
至此,这场女真率水师侵袭杭州府城的战事,初步落下帷幕。
是役,豪格所部近万水师都留在了杭州府城,而豪格本人也丢了一只手臂,忍着重伤,仅仅率领三四百女真旗丁以及二百朝鲜水师逃亡到船上,合兵数千,操持着舟船向舟山而去,打算与阿巴泰汇合。
舟山同样爆发了一场水战,阿巴泰正在忍受着董迁以及水裕两支兵马的红夷大炮炮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