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点了点螓首,剪水明瞳一般的美眸闪了闪。
暗道,这一回目,她好像在三国中看过?
曹家与夏侯家的亲戚,都是那篡汉之贼曹操的羽翼,此人或有魏武之志?
而后两人也不多言,继续巡查着营盘。
只是行不多远,贾珩抬眸之间,却是看到了东平郡王世子穆胜,其人同样率领亲卫,乘着战马,打着一队火把,迤逦而来。
“子钰。”穆胜见到贾珩,也颇为意外,连忙唤了一声说道。
贾珩笑问道:“穆兄也是过来视察军士?”
穆胜点了点头,看向那蟒服少年,笑道:“心里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率领亲兵出来看看,子钰也是?”
贾珩笑道:“除夕佳节,军士畅饮欢度,以慰思乡之情,你我主将却不可大意了。”
穆胜正色几许,说道:“是这个道理。”
然后,看了一眼贾珩身旁亦步亦趋跟着的顾若清。
以穆胜的眼力,自是能够看出贾珩身旁的女锦衣府卫乃是女人假扮,暗道,子钰真是艳福不浅,在哪儿都不缺红颜知己相伴。
对于贾珩的在国内的好色名声,穆胜自也能听过只言片语,但其实并不怎么当回事儿。
因为这个时代,有能耐的男人就是三妻四妾不断。
只是贾珩英雄出少年,更为引人瞩目,且其中之一的女主角竟是一位尼姑。
两人简单叙了话,贾珩也没有多说其他,转而与顾若清继续巡视着营盘。
十万大军的营盘何其之大,两人纵是骑着马,一路打着火把,也用时两个多时辰,才堪堪巡查一遍。
……
……
而除夕夜,王京城中——
伴随着爆竹“噼里啪啦”地一声声爆炸,整个巍峨高耸的王京城,似乎也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而正在暗地里潜伏的汉军密谍人员,则在密切活动着,试图策反着朝鲜城中的原朝鲜将校。
而先前朝鲜三道观察使以及一众朝鲜军将的书信,也被通过各种秘密的渠道递送至朝鲜的王京城。
这一日,原咸镜道观察使鲁宏,也是现在的御营厅的都总管,统帅两万兵马,驻扎在东城,担纲守城之任。
在除夕之夜,已经刚刚结束了守城,返回后院,去着身上的披风和甲胄,落坐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闭目养神,平复着惊魂未定的心绪。
身后的丫鬟则是给鲁宏揉捏着肩头,舒缓着鲁宏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个老仆健步如飞,进入厅堂,说道:“老爷,外间一个自称是老爷的侄子,要求见老爷。”
鲁宏睁开眼眸,其人颧骨高立的刚毅面容上,赫然满是诧异之色,说道:“本官能有什么侄子?”
他没有兄弟姊妹,哪里来的侄子?
又是哪个远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过来攀附?
前几个月多一些,但这段时日,汉军以及南军大军压境,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些人来做什么?
鲁宏容色顿了顿,凝眸看向那老仆,沉声道:“去将那人唤过来,我在书房等着。”
说着,起得身来,抓了一把丫鬟的身前丰盈,而后,也不多言,前往书房。
不大一会儿,那老仆去而复返,身后不远处还领着一个年轻人,穿过假山的月亮门洞儿,向着厅堂一侧的书房行去。
“见过鲁总管。”那年轻人进入书房,朝着鲁宏行了一礼。
鲁宏道:“快快请起。”
打量了半晌,实在想不出是谁。
“你是何人,敢冒充本官的侄子?”鲁宏沉喝一声,说道。
那年轻人面色从容,却不紧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份笺纸,递将过去,说道:“鲁总管不认识卑职了?”
鲁宏打量了一眼那年轻人,眯了眯眼,说道:“看着眼熟。”
那年轻人笑了笑,说道:“卑职乃是李裳将军手下的亲卫官,前年,鲁总管至王京朝觐大君,与我家大人还下榻在同一座驿馆呢。”
鲁宏闻言,恍然想起其人的容貌,道:“你是李裳的人?”
那年轻小校面上见着繁盛笑意,说道:“小的是李裳将军手下的亲卫。”
鲁宏眉头皱了皱,旋即舒展开来,转头看向那一旁伺候茶水的老仆,说道:“你去外间守着。”
“是,老爷。”老仆低声说道。
鲁宏道:“李裳让你寻本官做什么?”
那年轻小校道:“如今大军压境,王京城破,就在旦夕之间,我家将军念及与鲁将军的情谊,特地让小的给鲁将军送来书信一封。”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送过去,躬身放在书案上。
鲁宏伸手拿过那书信,面色见着一抹诧异,旋即,拆阅而观。
毋庸置疑,这是一封劝降信,主要是劝说鲁宏及时反正,在新君那里,李裳还能为老兄弟美言几句。
鲁宏一时间觉得薄薄的两张纸,已然重若千钧。
鲁宏沉吟片刻,说道:“你过来之时,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女真人就在城中,一旦为其所察,那就是灭门之祸。
那小校闻听此言,如何不知李裳已然动心,开口说道:“鲁将军放心,小的这一路过来,暗中有汉廷锦衣府卫盯着,不会让女真人和义禁府的人察觉。”
鲁宏闻言,目光闪了闪,说道:“你家将军,怎么说?”
那年轻小校压低了声音,开始道出了投诚计划。
而这样的策反一幕,已经陆续发生在朝鲜的王京城中,在除夕夜中,谍影重重。
王京城内——
坐落在天元之位的宅院中,此刻殿中以南的一座议事堂,灯火通明,人影憧憧,鳌拜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方桌案后,正在吃着热腾腾的饺子。
这种汉廷北方的食物,也让鳌拜爱上了这一口饺子的食物香气。
让后厨做了整整一斤饺子。
此刻,鳌拜沾着醋,大口吃着饺子,大快朵颐,好不痛快。
不远处的鳌拜二哥卓布泰,仍在散播着失败主义的论调,说道:“现在汉军还没有发力,这几天伤亡已经颇大,兄弟们不少都有怨言,这又临着过年,我八旗勇士想家的不少。”
鳌拜却充耳不闻。
卓布泰道:“我看着城中也撑不了多久了。”
鳌拜放下一双竹筷,拿过一方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水迹,说道:“二哥,城中粮秣充足,再坚持三个月不急。”
“但手下弟兄近日伤亡不少。”卓布泰面色凝重如冰,沉声说道。
鳌拜放下筷子,虎目紧紧盯着卓木泰,说道:“现在国内让你我兄弟在此坚守,还有退回去的可能吗?”
卓布泰面容上怒气涌动,忿忿不平说道:“这是那我们弟兄的命,为他爱新觉罗一族挡刀!”
“大清完了,你我兄弟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还在吗?”鳌拜闻言,浓眉之下,虎目冷意涌动,沉声道。
卓布泰闻听此言,一时语塞。
不得不说,鳌拜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卓布泰头上。
鳌拜沉吟片刻,道:“唯有守住王京城,如果实在事不可为,我们该断即断,只是年前,只能坚守,否则,等明年开春,汉军全线出动,大清将何去何从?”
卓布泰闻言,道:“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鳌拜道:“什么是长久之计,现在是国难当头,危急存亡之际。”
说着,鳌拜面庞上恍若凝结了一层寒冰,道:“二哥,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别人,也跑不了我们。”
卓布泰闻言,一时无从反驳。
鳌拜道:“吃了饺子,等会儿,随着我去巡城。”
卓布泰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饺子碗,开始用着饺子。
而后,鳌拜与卓布泰,沿着巍峨高立的城墙开始巡视,此刻城墙之上火把一只只,照亮了城墙上侵染了鲜血的青砖,依稀可见窟窿一处处,不停灌着寒风,发出“呜呜”之声。
一路而行,众军卒都唤着鳌少保。
不多时,鳌拜立身在城门楼,凝眸看向远处的一座座散发着火光的军帐,冷笑说道:“朝鲜的军寨倒是扎的有模有样。”
鳌拜二哥卓布泰,愤愤道:“这都是给汉人学的。”
想了想,说道:“能否趁着今日是除夕节,汉军与朝鲜军士毫无防备之时,趁机夜袭?”
鳌拜面色凝重,摆了摆手,说道:“没有这般简单,那位卫国公并非无智之人,不可大意。”
这个时候,还是一切求稳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