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起哄的,是人群中几个伙计模样的家伙,有他们打头,顿时围观的长安百姓、商贾、胡商、伙计,都跟着叫嚷了起来。
一万贯啊!
虽然这些钱跟自己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但是,亲眼看看这么多钱,也好啊。
李贤回头,找到起哄的源头,微微一笑,不再理会。
眼看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郑温脑门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挥挥衣袖道:“殿下放心,这点东西,老夫出得起,这就派人去取!”
说完,老家伙转身就回了酒楼,才关上门,一口压抑已久的老血就吐了出来。
酒楼他不在乎,莫说郑家,就是他这个家主亲自掌握的产业,也不会因为一个酒楼就心疼。至于一万贯铜钱,那就更什么都不是了,就是随便找一个有钱的郑家女婿,也能弄出这么多钱来。
真正让他心痛的,是自己那一套古松玉铃,那一套玉铃,虽然取材自不同的玉石,但是最珍贵的是每一个铃铛上,都有一幅天然形成的古松图。太阳光下看,翠绿色的古松就像是要随风摆动一般的灵动。
五姓七望其余的家主,都对自己这套铃铛赞不绝口,太原王家家主想要敲一下听听声音,自己都没舍得。
如此珍宝,谁知道今天就要送人了!
咬咬牙,郑温抬起头,对焦急的家人咬牙道:“完成这个承诺!如今郑家的脸面,比老夫要更重要,那套玉铃,一个不少的给他!铜钱多给他五百贯,免得他说咱们串的铜钱个数不够!至于酒楼的地契,立刻给他送去!”
眼看着老家主气愤至此,两个护卫跪倒在地,身子抖成了筛子。
看了一眼护卫,郑温深吸一口气道:“起来,让你们把人扔出去的是老夫,老夫回到荥阳以后会自请家法,怪不到你们的身上。”
听了家主的话,两个护卫热泪盈眶,对这样的家主,他们只恨自己为什么只有一条命,就是十条命,也不足以报答恩情啊!
对着护卫摆摆手,再把头偏向门外,郑温的脸都抽搐起来了。
护卫不能拿来顶罪,这么多年来,这俩人欠了自己太多,恐怕自己叫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自己回到族中,怕是会有人对族长的位置动心思,到时候,这两个护卫还能派上用场啊!
酒楼的掌柜动作很快,很快就把地契取来,送了出去。
没一会儿,两匹快马,带着一个锦盒和一长串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西市。
马车上拉的是铜钱,一万贯铜钱自然用不了几十辆马车运送,之所以这般,是因为他们怕耽误时间。
堂堂郑家,完成承诺的速度,怎么也不能慢了!
看着酒楼门前的空地上,一捆捆的铜钱迅速的堆积起来,围观的人都倒吸起凉气来。
一万贯只是三个字,可是真正看到这么多的铜钱,才知道这三个字有多么的沉重!
见郑家竟然真的选择了给钱,李荇忍不住走到李贤的身边,轻声道:“殿下,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李贤笑着摇摇头,也低声说:“不过分不过分,李荇啊,你要记得,得理就要不饶人,得寸就要进尺,得陇就要望蜀,敌人落井里面就要丢石头。既然得罪了人,就别怕把人得罪死。这个时候你不狠狠地敲一笔,将来被人家找回了场子,血本无归或者倒赔的时候,才丢人呢。”
李荇点点头,觉得殿下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