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治对这些人的分析,李贤发现,也只有张大安,是最值得拉拢的。这家伙如果不是因为出身贵族,而皇帝李治又向着贫寒士子,绝对可以在朝堂谋求一个高位。
可以说,这次《汉书》的注释,主要目的,就是给予张大安一份功劳,从而让他正式获得重用。
起身拱拱手,李贤道:“儿臣知晓了,阿耶,您说,《汉书》的注释,什么时候开始比较好?”
李治笑道:“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接到旨意了,这些人都在长安,所以,多半今日就会汇集到崇文馆,明日,你们就开始吧。”
说完,李治又叮嘱道:“你是太子,虽然这件事儿是你主持的,但是你不必过多参与其中,偶尔去看看,亮亮相就够了。论这件事的功劳,你自然是第一位的,哪怕你一次都不去。”
李贤苦笑着答应,这种事情,他早就清楚了。一些大人物之所以是大人物,就是因为他们能够自然而然的获得一件事的功劳。或许这件事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但是,依然能够蹭着获取功绩。
这,大概就是一种潜规则吧。上位者的特权,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没法消除的干干净净。
从清辉阁出来,想起下午张大安等人就会到达东宫,李贤只好命李荇给自己准备马车。
事实上,今天还是东市西市两个酒楼同时开业的日子。
今天早晨,肖德胜应该已经把请柬都散出去了,朝中文武百官,还有勋贵、世家,都得到了请柬,就连前段时间闹过摩擦的郑家,也送了。
李贤很清楚,郑家,或者说郑温对自己的怨恨依旧,但是,经历了上一次的打击,他只会暂时将这口气咽下去。而自己,也不能抓着这件事不撒手,该交往,还得交往。
说起来,所谓的社会,就是戴着一张张的面具活着,交谈愉快的两个人,未必就都开心,或许彼此心里都盘算着怎么坑对方一手。只有学会将自己的真实情感隐藏起来,戴上面具,才能在社会上混得如鱼得水。至于那些不肯戴上面具的,只能一次次的体会到社会的险恶,却徒呼奈何。
太子要出宫,这可是大事儿。尤其是得知太子邀请朝中百官和世家,是得封太子的庆祝宴,萧德昭和杨毅,就安排了太子六率的将士护卫,还出动了仪杖。
虽然李贤万般拒绝,但是,在萧德昭二人的坚持下,也只能听从。
东宫朝堂不再,作为左右庶子的二人,现在除了拾遗上谏以外,就接管了东宫的俗务,和管家一般无二。
东宫内部的事务是李荇的职责,而太子出行一类的事情,就是他们管的了。
在他们看来,太子殿下既然是用庆祝宴的名义发出的邀请,那么出行,必须得出动太子的仪杖,这样正式出行才可以。
于是,就在这一天,长安的百姓眼睁睁的看着东宫到东市的沿途,都被太子六率的官兵控制了,行人不得行。而东市的各个店铺,也被通知今天不得营业。
长安平日里难得看到这样的场面,于是,虽然道路被六率官兵封锁了,但是各个路口和沿路坊市的门口,依然有不少人聚集起来,看热闹。
撩开车窗的窗帘,看到外面的情形,李贤只觉得眼睛发烫的很。
都拒绝了啊,可还是逃不过丢人现眼。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一个暴发户,出门都恨不得在十根手指上都套满金戒指,来显示自己的有钱。
东市的酒楼就坐落在东市西侧,太子的车架进不了坊门,所以郝处俊特意带着文武百官等候在坊门处。
看到车架驶来,众人纷纷行礼。没办法啊,太子出动了仪杖,他们就只能正式地迎接。不过幸好他们都穿着官服,要不然,礼节上就更说不过去了。
按着李荇的肩膀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面前的阵势,李贤不由得瞪了一眼萧德昭,苦笑着迎上前,说:“孤本想简单出来的,不想左庶子安排了仪杖,变成了正式出行,真是惭愧啊。”
郝处俊笑道:“太子殿下赐宴百官,本就是正式场合,出动仪杖是应该的。中书还有好多政务搁置着,不如我等这就开宴如何?”
知道自己的通知,尤其是早晨通知,影响了他们的行程,李贤也就不客套了,笑着说:“自当如此。”
说完,李贤带头,朝着新修建好的酒楼走去。
原本东市的酒楼,被全部推倒重建,至于占地面积,是以前的三倍多。这么大的工程量,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完成的。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有钱又有权了。
有足够的工匠,而且能够日夜不断的施工,这么快就建设好,不是什么稀奇事。
张有财作为东市酒楼的掌柜,笑呵呵的等候在酒楼门前,见太子殿下来了,才把手中一直握着的绳索,交了出来。
百官和世家代表,自然看到了这根绳索,尤其是酒楼二楼的栏杆下方,还有一块大匾,上面蒙着红绸布,不知道是何意。
李贤上前接过绳索,笑着对身后乌泱泱的人群说:“今日是孤的酒楼开业的日子,不止是东市,孤在西市也设立了一家酒楼。不过跟东市的这个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孤可以很肯定的说,满大唐,都没有比孤这里的酒楼,更能令人满意的了。相信诸位今后宴请亲朋宾客,少不了要来这里。”
说完,李贤就拉扯了一下绳子,红绸布覆盖着的牌匾,露了出来。
只见上面黑底金字的写着“聚贤楼”几个字。
看到这三个字,萧德昭皱了皱眉,才要开口,就被张文瓘拉住了。
“好日子别给殿下找晦气,这本来就是殿下的产业,用殿下的名字中的字,并无不妥。你啊,也得收收自己的性子了,戴至德咱们几人,都是东宫出身,为何我等已经身居高位,你还守着左庶子的位置混日子?”
萧德昭斜着眼睛看了张文瓘一眼:“你是在消遣老夫?”
张文瓘苦笑道:“咱们同僚多年,我干嘛消遣你啊。你虽然方正,但是太方正就是死板了,就像今天,你强行要求太子出动仪杖,太子明显不开心,就连我等,也觉得这样太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