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华直接想到的是更加重要的问题:“既然星澈不惮于挑起新的百族之战,那么学院与兰叶皇族又如何能够容忍?其他隐族也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星澈又不是青翼那种没有理智的疯子,况且隐族数万年的底蕴也非这些卑微的亡国贵族可比。”庆历四年春幽幽说道:“所以星澈并不准备与学院以及兰叶皇族发生直接的冲突,而是想要将这种矛盾克制在可以接受的摩擦中。”
傲雪华咬住嘴唇,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如果星澈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又如何能让帝国与学院保持理智?”
“原本是不可能的。”庆历四年春意味深长地微笑:“但是说他们得到了一个价值等同于一座主城的公主,那么这个筹码便可以让帝国与学院愤怒的头脑冷静下来。”
傲雪华如何猜不出他的指代,瞬间咬紧嘴唇:“所以你将叶青送给了那个种族作为礼物?”
“我没有。”庆历四年春摊开左手,右臂的血已经止住,但是骨骼却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复原:“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原本是打算阻止的。”
“不要拿我当三岁的小孩。”傲雪华冷冷看着他:“曦彻皇子殿下,初始大帝黄金血脉的后裔,曦光一族的尘世行者,我想不到你这样做的理由。”
“是啊。”庆历四年春微微笑:“我也想不到自己这样做的理由,甚至当我去找那位公主殿下的时候,真的是想将她带到兰阴城,而这也是我本来的任务。”
“但是昨天夜里,你怀中女孩的父亲自刎在我的面前,他的血又多又红,流在手上实在太烫。”
“为什么他要在你面前自刎?”
“因为我向他借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他自己的人头。”
“为什么他愿意给你?”
“因为我答应了他三句话。”
“哪三句话?”
庆历四年春看了看黑色的天空,回想起那个银絮纷飞的子夜。
在那个夜里,早已接近油尽灯枯的棘厉看着他,眼神平静而认真:
“第一句话,如果这场劫难过去,城中的百姓还有幸存者,那么代我告罪,他们未曾拥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城主,无法庇护他应当庇护的子民。”
“第二句话,如果这场劫难之后,你能够见到我的女儿,代我向她道歉,我不能给她一个可以陪她长大的母亲,连一个看着她穿上红衣的父亲都要夺走。”
“第三句话。”
这位城主平静抽出那柄绣花的剑,认真说道:“我欠城中如意楼三个金叶草的酒钱,此去再无归还之日,还望阁下帮我还了。”
然后他手腕像以前无数次动作那样精准地移动。
有血柱涌起,头颅滚下。
“拜托了。”语音方落。
傲雪华沉默,她看了看怀中女孩安静的素颜,想象着她穿上红衣出嫁的那天该有多么美丽。
然后开口:“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