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法师啊。
叶青心中默默念叨了一遍,她这些年见过的最强死灵法师便是在圣湖畔来自青翼之锋的阴骨法师,由于是敌对立场,自然对死灵法师没什么好感。
石枫摇头,然后开口:“她给你送药。”
……
……
雪原的莲花被放入陶壶中,加入雪原的老冰,下面点燃一朵温暖的火苗,不过几刻,便闻得淡淡的清香从其中飘散了出来。
叶青是何等活泼跳脱的性子,无忧骨看起来也是和她一类的人,所以除却石枫这块石头,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竟然可以在几句寒暄之后便聊得飞起,不仅初见那种局促的敌意消散一空,叶青更拍着胸脯夸下海口——妹妹我别的不敢担保,这里一亩三分地我说了算,你就放心跟我走吧,路上又不长眼的敢拦姐姐你,就让他知道这块地究竟姓什么!
当然,叶青并没有吹牛皮,这块地还真就只有一个姓。
姓叶。
……
……
兰叶帝国偃师城
偃者,平息驻足也。
偃师,便是军队停止征战班师回京的地方。
不同于整个大陆许许多多有着万年历史的悠久古城,偃师城的存在不过数百年。
更准确来说,五百年前,这里只有几家猎户临时搭建起的窝棚。
然而五百年后的今天,这里已经成为大陆东北最举足轻重的大城,无论是繁华程度,还是武力的守备,都轻松排的上大陆的前十。
五百年前,初始大帝第一次西征,迈出天陷山的第一日便在此驻扎停军,下令就地筑城,指着还在堆砌第一层砖石的城墙笑言:“过此城者,当入吾境,偃师缓行,卸甲收兵,再无兵戈之忧。”
原本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当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第一位大皇帝的时候,便自然而然成了真理。
自此之后,初始大帝历次西征,皆在偃师城运输粮草,调配辎重,所以这个蛮荒小城借得这个机会,飞速发展。
初始大帝之所以选择这里建城,自然是因为它扼守着天陷山的最后一处关隘,地势险要倒在其次,偃师城外,便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再无任何天险可守。
斯特帝国手握此城,退可居高临下,凭险据守,痛击百万雄师,进则挥鞭西指,万里沃土便匍匐铁蹄之下。
事实上,历史也是这样推进的。
不过初始大帝始终没有想到,他会病逝在第四次西征的归途。
初始大帝崩于道,则百王并起,共征国柄,大斯特帝国终于一夕崩溃,那些在边远地区建立起的政权得不到帝国的支援,纷纷各为其主,脱离了斯特帝国的掌控,偃师城也因为失去了帝国门户的意义,逐渐被废弃荒置。
直到另一位帝王的出现,这种局面才宣告终结。
元泰帝在兰蓝城纳降之后,随即派遣兰英元帅带领近卫军团飞驰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这座自古以来便属于斯特帝国,但最终被荒废了的城市。
最初斯特帝国尚且不以为然,国内纷争不休,何谈重新恢复荣光,但是当他们在敌对的角度重新审视这座门户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偃师城也是他们的咽喉。
偃师城后,万里沃野,无论是军粮还是军队调动,都迅捷方便,斯特帝国若想进犯,必然劳师远征,在群山连绵中奔波,以疲敝之躯进攻坐拥天险坚城的守军,如果是实力悬殊的战役倒也罢了,如果面对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帝国,这样的军事行动绝对会望洋兴叹,三思而不行。
所以今日,两个帝国都在偃师城上达成了惊人的默契,偃师城作为两大帝国交界的最重要门户,进出关税与商贾活动让这座城市飞速地再次繁荣起来。
但这一切,与此时的七夏并无关系,他正拉着周晹,醉醺醺地站在一家金碧辉煌的建筑门口,笑嘻嘻地让周晹给他认那张牌匾上的文字。
“如~意~赌~坊~”周晹大着舌头红着脸一字一顿地读出牌匾上的文字,然后笑着看向七夏:“老大,我念对不对啊?”
七夏点头,然后拉着这个废柴学长跌跌撞撞地便走了上去。
守门的护卫看他们一身常见到不能再寻常的佣兵装束,连头都不曾点一下。
这样的菜鸟佣兵,拿到第一笔佣金之后大抵不是送到女人肚皮上就是扔到赌场的桌上,他们这样喝的大醉还赶紧来的,往往半个时辰后就会被全身扒光扔出来,至于冻不冻得死,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进了正门,便看到两排执刀剑的金色雕像列在两侧,七夏看得好玩,便不由问了句:“这是纯金的吗?”
却听得有清清脆脆的女声答道:“镀金罢了,客人且随我来。”
周晹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只穿了鲜亮红菱肚兜的少女,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三四岁,冷冷清清地站在两人面前做了个万福。
两个醉汉便跟着这个少女一路走到侧厅兑换了筹码,七夏一把从皮袋中抓出金叶草,数也不数,便摊在柜台上,大声让柜台给他全换了,周晹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银角,刚想拜托前台给他全换成铜筹码,便被七夏一把打开,伸手毫不讲理地从他皮袋里也掏出一把。
“给……给……我兄弟也换了。”
周晹就算醉了,也心疼得要死,他在叶夜学院靠吃低保混日子,不知道多久没和家里联系过了,私房钱一向紧得很,好不容易这次赚点外快,就被老大这么糟蹋,若是常人,必然三尸神暴跳和他拼了。
怎奈这位老大积威深重,周晹丝毫不敢起反贼之心。
前台也不见怪,麻利地将两个人的筹码换好装入提箱中,交给那个带他们来的少女,吩咐了一声,少女便提着提箱继续引路,这一路再走过一个花厅,来到挂着厚厚熊皮帘子的大厅前,少女再冷冷做了个万福,将提箱轻轻放在两个人身前的空地上:“两位爷请进,千巧就不陪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进?”七夏喷着酒气也不看地上提箱,反而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只穿一条肚兜,长腿细胳膊皆全部露在外面,端得是肤白如雪,骨肉匀停,这样的隆冬天气,虽然说赌坊里进了外厅便燃有旺火,可是如果不是训练过,也是承受不住。
可就是这样穿着的女孩,神色却始终冷冷清清的,看不出对客人的多少阿谀,但就是对醉酒客人的厌恶,也丝毫不能从这张脸上看过,她似乎也招待过不少酒客,知道不能一味顶撞,微微低了头表示恭顺,淡淡答道:“坊内规矩,迎宾丫头不能进内厅。”
“规矩是人订的,客人想要你陪,你是能进不能?”
“如果客人付额外佣金的话,自然可以。”那个少女淡淡答道:“但是千巧性子太直,一向不讨客人喜欢,所以还是不进的好。”
七夏笑了笑,大踏步上前,一伸手抓出少女柔荑,又一把金叶草从口袋中抓出,一把拍在少女掌心:“大爷有的是钱,这些够不够啊。”
大凡在这种赌场工作的女孩,除却贪图金钱又不想彻底堕落的底层女孩,还有就是家中困难征得父母同意依赖高薪补贴家用。
这两种之外,还有第三种,便是父母或者监护人积下赌债,无力偿还,被迫卖儿鬻女给赌场的。
七夏原本只是想将——粗俗的醉酒赌客这个角色演得逼真,却不料那个少女淡淡退出一步,手中金币哗哗落在地上,她便蹲身一枚一枚捡起,神情安静端庄。
“呐。”少女蹲在地上轻轻开口:“客人醉了,有些话本不当讲。”
“年轻时有点力气,有点本事,便仗着胡作非为,以为天塌了的事也有高个的顶着,可是哪天天真的塌了下来砸在头上,就后悔也晚了。”
“也是坊里的规矩,就算客人给再多的钱,如果迎宾自己不愿,也可以拒绝的,客人看起来也不像那些能让千巧跪下来给您做牛马的大人,所以千巧劝客人一句。”
“钱财身外之物,但是家人却要靠这些身外之物养家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