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澈在空中一路向东,正如那天她在克里斯蒂的幻境中所做的那样。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不仅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还知道怎么去。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像上次那样发一些小女孩脾气了。
圣湖的湖水映照着少女背后的光翼,兰澈盘算着距离,最终在圣湖的某处停下,在空中几个盘旋之后,一头扎入了湖水之中。
她的速度那样快,可是入水却如同鱼鹰一般不曾溅起多少水花,薄薄的气膜将她包裹,所以也没有一滴水珠润湿她的衣衫。
入水百米之后,她就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洞口,有几个白衣人便等候在那里,衣带飘飘。
兰澈落在洞口旁,一接近洞口,兰澈就感觉身周原本巨大的水压瞬间消失无踪,原来这里竟是略微湿润的空气聚拢起来的洞口。
那几个白衣人见兰澈接近,便纷纷迎上行礼,口称:“恭迎圣使降临。”
兰澈心知他们并不明了自己身份,甚至是连此次计划都不甚明了的底层人员,所以便紧了紧斗篷,淡淡开口:“带路。”
……
……
叶青向着塔外走去,但当真来到幽塔之外的时候,反而有点不知究竟要前往何处。
即使是此时,叶夜学院的大多数人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林夕没有发出疏散命令,任由普通学生继续庆祝兰流会闭幕的晚会,如果从稳妥起见,叶青自然应该去找林夕老师,告诉他暗星将在今晚发动袭击,让他尽快做好准备。
可是无论是从林夕的暗示还是外来的种种情报都显示,林夕其实对这一切都一清二楚,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个装睡的老头什么时候才会真正醒来。
夜色如水,叶青心中却不冰凉。
直接去叶塔底层自然也是一个选择,就像之前所说的,抄书九人组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叶夜学院执行领域的最高组织。
但如今这个选择却不算最好,因为抄书九人组中绝大多数都不在那里。
傲雪华与陌小京绝对不在,因为他们事先已经请了短假,似乎也都知道这一天的到来,而克里斯蒂才刚刚告别,这位畏惧世界的女皇陛下是铁了心不下场的。
至于七夏则是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摇摆,绯心道馆也在庆祝卫冕水球冠军的荣耀,作为资深的紫薇帝星,他很有可能在庆祝的人群之中,但也有可能在叶塔底部抄书以度日,毕竟在学院被真正攻破之前,哪里都注定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葛生暂时不知所向,叶青也有点不想知道。
除却他们这些现任的,北栾虽然苏醒并能简单活动,但是兰澈下手实在太重,修为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无法恢复,所以最能指望的,居然是最不靠谱的卡罗特斯学长与兰雅心导师。
当然去叶塔找叶夜学院本身恒天之阵的枢纽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作为世间唯一的恒天之阵使用者,她对恒天之阵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林夕本人,只要能够找到恒天之阵,她就有把握成功控制。
虽然说这种控制对她身体的负担是无法估量的,但她同样可以获得无法估量的力量,甚至说与星主直接一战也未尝没有可能,毕竟星主也是将死之身。
或者说去夏末友人社召集全员?虽然会有些尴尬,但这也是一个靠谱的想法,毕竟那么多次大危机都是靠着他们一次次扛过来的。
“在想什么呢?女孩?”有人对着叶青发问,
叶青望向对方,顿时手忙脚乱,差点就要从小腿那里拔出流霜匕首。
庆历四年春,一身黑衣如同初遇一般的庆历四年春靠墙倚在那里,腰间挂着一个酒红的葫芦。
慌乱之后便是恼羞成怒,叶青冲了过去,一把拽下庆历四年春的酒葫芦,拔下葫芦嘴仰头便是一口,然后呛得连连咳嗽,把辛辣的酒水尽数喷了出来。
“小孩子喝什么酒啊。”庆历四年春看着原本雪白的脸上一股潮红的叶青,微微笑道,然后自己接过叶青手里的酒葫芦也抿上了一口,满足地哈了一口酒气。
叶青默默对着庆历四年春做出了一个搭弓射箭的姿势,让对方默默把酒葫芦还了回来,少女这次郑重看了看葫芦,然后仰头微微抿了一小口,终于喝下了那如同火焰一般的液体,才将酒葫芦盖上葫芦嘴递还回去。
“你过来找死吗?”叶青说道。
“在下从来没有这个爱好。”庆历四年春笑着说道:“死中觅活才是我的王道。”
“那么今晚你又是什么角色呢?”叶青问道。
庆历四年春摊开双手,向她展示自己这一身破破旧旧的黑衣:“看戏的角色,如果运气好的话就会选择火中取栗。”
“当然,运气不好的话就要把自己以前赢的一切全部输在这里。”
“我总以为像你这样已经成为玉器的人,不会在像瓦器那样处处以身犯险,冲锋陷阵。”叶青说道。
“那要看人。”庆历四年春摇晃了一下酒葫芦,掂量了一下剩余的分量,然后满意地重新系回腰间:“我生来就是那种不败家就浑身难受的人。”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叶青问道。
庆历四年春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今晚就是看戏的角色,只是我更倾向于在公主身边,才是好戏最多的地方。”
叶青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先去找你家妹子。”
“我家妹子能够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庆历四年春笑着说道:“接下来是看她自己的时候了,我无法左右。”
叶青叹了口气:“所以说你就是跟定我了?”
庆历四年春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跟定你了。”
叶青无可奈何:“那你我告诉我现在要去哪里,我这个演戏的人连舞台在哪里都不清楚。”
庆历四年春笑了笑:“这要看公主要去哪里演戏了,不一样的地方,演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有什么推荐吗?”叶青问道。
庆历四年春看着叶青:“很抱歉,我只是一个看戏的人。”
叶青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夏末友人社的木屋走去。
庆历四年春微微一笑,如同黑色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跟随在了少女的身后。
当叶青走进夏末友人社木屋的时候,白猫还在睡觉。
叶青拉开椅子坐在木桌旁,顺手打开在木桌中央的盒子,看到其中只有两枚钥匙的时候,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庆历四年春也坐在了叶青的对面,撑着额头问道:“公主是不想让我看戏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