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遇见他答应,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
谢行蕴闷不做声地喝着酒,指间传来的剧痛让他稍稍有些清醒,纵然知道刚才是他幻想出来的,可他还是无法拒绝。
没有任何征兆,就是天人永别。
除了闷重的窒息感,只剩下满是不真实的错觉。
“你的手不能拿重物,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接上,就算是用其他没受伤的手指也不行。”谷遇看他动作与常人无异,压根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要是以后留下了后遗症,到了冬日可能就会疼痛难忍,半点冰寒之物都碰不得,这还只是比较轻的,要是严重的话……”
“没区别了。”谢行蕴轻描淡写地敛下眼睑。
若非事情有疑,他便是陪她去了又如何。
谷遇缄默了一会儿,“幻觉应该没出现多久吧?”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日前。”
谷遇怔了下,两天前?那不就是大火烧起的那一日吗?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出现幻觉了?
“发现的早,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很严重。”谷遇停顿了一下,道:“我回去就给你开点药,按时服用的话,很快幻觉就会消失的。”
谢行蕴看上去有些失神,“消失?”
“你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啊,”他皱眉,“这幻觉是一种病,要是不好好处理,以后要是加重加深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你不觉得这场大火来的有些蹊跷吗?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冲着白羡鱼去的。”
谷遇头脑已经喝的有些昏沉,“你想想,那可是镇国将军府,防守何其森严,白羡鱼身边还有一个叫白离的侍卫吧,身手和萧正想必应该也不遑多让,若是简单的火,断不可能困死她的。”
谢行蕴神色不自觉冷下几分,眸间藏着几分隐痛。
“对了,白羡鱼出事的时候,白离和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呢?”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白离重伤未醒,丫鬟临时离开,逃过了一劫。”萧正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也不复往常的生气。
“现在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被封锁了,皇帝下令彻查此事,甚至连西夷迎亲一事都被暂时搁置了,所有外来人员都被扣下调查。”谷遇看他一眼,肯定道:“若是有凶手,定不会让他逃脱。”
谢行蕴眸底浮现几分冷戾,周身温度顿时下降到冰点,黑沉如夜的脸庞透着浓浓的压迫感,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
他并未喝多少,便被着急赶来的静安长公主拦住,即使是被拦住,谢行蕴的脸上也并没有多少表情,唯独一双墨眸幽深难明。
“刚才丫鬟说蕴儿做了一些……奇怪的事,你刚才一直在这里是不是?到底怎么一回事?”
静安长公主忧心忡忡,有了李长宁的前车之鉴,又看到了谢行蕴那日的形容,此刻一颗心好似悬在了悬崖上。
“殿下不必担心,他现在的症状很轻,按时服几贴药不日就可以痊愈。”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静安长公主看着谢行蕴的背影,眼神竟然浮现了几分歉意,“之前若是我不赌那一口气,听了他的话,促成了他和羡鱼的婚事,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
谷遇略显意外,这位鼎鼎大名的长公主居然还会反思自己。
“蕴儿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轻叹了口气,“但愿羡鱼去了另一个地方,能过的开心些。”
见过最好的,其他的再看都成了将就。
连她在接触了白羡鱼之后,便觉得若是这京都要挑一人配蕴儿,除了她之外,竟也再挑不出一人来。
何况是蕴儿自己。
不过这样的事情,她再想帮忙也爱莫能及,当初蕴儿的父亲死时,她也荒唐消沉过许久。
只能等着他自己走出来。
……
乾元十六年末。
白家幺女白羡鱼因一场意外身死,白家四位郎君不忍其痛,解散奴仆,搬离镇国将军府。白家白檀深自请驻守边疆,于佛域为妹祈福三年,白家白陌淮远赴南洋,归期未定。
其余两人,白景渊自请调离京都,白锦言随兄远行。
自此之后,镇国将军府再无人踏足。
御书房内。
武宣帝的眉心紧紧皱起,看起来极为烦闷。
许贵妃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粥坐在一旁,轻声询问,“陛下要不要喝些粥?”
“都什么时候了,朕哪有什么时间喝粥!”
许贵妃并未被吓到,反而上前为他揉着太阳穴,“陛下莫要忧心,这样的大事臣妾也听说了些,白家向来忠烈,等到时间到了,陛下再将他们召回来便是。”
武宣帝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