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少林寺深处传来。

然后，有梵音禅唱从冥冥中响起，似在讴歌无畏的慈悲。

最后，手持扫把的老僧，穿着似被火燎过的衣衫，来到了全员扑街的地方。

这里是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还活着，但也只能扑倒的地方。

说起来，老僧来得有些晚了。

身为扫地僧，似乎是不应该来这么晚的。

因为他是扫地僧，大抵是作者剧情写崩了，通过机械降神推进剧情的存在，是不应该在剧情崩坏后才出现的。

如果按创作思路，这种机械降神的角色的强度是无上限的，因为无论出现的角色有多强，为了剧情不崩坏，作者都必须将这种机械降神的强度拉到无人可敌才行。

所以如果扫地僧还有机械降神的地位，那即使姜页挥手间万雷齐轰，天崩地裂，他也应该能直接璎珞缠身，坐上八宝莲台，以五指山应对。

可惜现在扫地僧没这个地位了。

他甚至已经挨了一雷，本应走不出来了的。

只是出于一介老僧的慈悲心，他放弃了照顾自己的身体。

“善男子，譬如雾露势虽欲住不过日出。日既出已消灭无余。善男子，是诸众生所有恶业亦复如是，住世势力不过得见大涅槃日，是日既出悉能除灭一切恶业……”

老僧念起了一部经文。

立刻，有火焰自他体内生出，蒸发水分，让老僧的形容越发枯槁。

要涅槃吗？

姜页知道老僧在做什么。

《涅槃经》这种东西，他曾经也是读过的。

虽然现在因为与他的道路不合，他早已经不读了，但因为修为高深，记忆能力超人，对基本的经文还是记得的。

涅槃，是佛门修行的上境界。

而老僧之涅槃，显然不是为了修行。

这更像献祭。

献祭自己，以制服妖魔。

姜页理解老僧在做的事。

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老僧的身躯逐渐崩解，直至化为一团金光，又化为一个金箍，姜页一把将刚刚被万雷吓得缩成一团的小龙丢到了地上。

“以身入灭，以求禁制于我？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是谁！”姜页大笑。

倒也不是嘲笑。

而是有趣。

甚至还有欣赏。

目睹了他一招制服整个武林的强度，还有如此胆魄，不惜性命，真比

对姜页的笑，老僧并不回答。

已经没有什么可回答的了。

老僧已不复存在，只有一个金箍尚存。

禁！

牢锁心猿归定静，莫叫意马任西东！

纵是神仙，也应有天规约束。

这就是老僧之意。

以金箍显现，任何人都应明了此意。

姜页纵有万雷齐轰之能，如仙如神，也应规诫自身之行。

姜页明白老僧的意思。

但他依旧大笑。

“呼哈哈哈哈哈……”

“隆隆隆隆隆隆……”

他的笑声越来越高，最后竟宛若万千雷鸣。

黑云铺天盖地，狂风龙卷贯虚空。

老僧所化的金箍，孤零零在天地间游走，想要规诫，却不知道规诫什么。

或许更准确说，不是不知道，而是……

不配！

“咔嚓咔嚓咔嚓……”闪电的光勉力照亮了黑云一角。

“嗡。”有龙卷崩散，昭示着某个存在的位置。

所以终于能让人看到了，那比龙卷更粗大的身躯在云层中游动。

蛇身、鹰爪、鱼鳞。

这是龙躯。

当然，金箍不是怕了这个。

即使是龙，金箍也要去禁。

只是……

“禁制我？你可知，是谁，才有权利制定这天地的规矩？”

云层中发出比雷霆还要巨大的声音。

然后，声音的主人也露出了头颅。

当然是姜页。

然后是姜页的身体。

龙身的身体。

所以，

人首、龙身。

“龙者，天之相也。”

“人者，我之形也。”

“人首龙身，以我统天，帝之神相也！”

“我为帝，为天地制定规条。撮尔小民，妄图僭越帝之威权呼？”姜页的声音隆隆传来。

然后，

“轰隆！”

天地刹白。

这是天地之怒。

这是天地为帝献上的权柄。

金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