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余热未退,闽江岸边,几盏高功率的探照灯旁围着无数飞虫,江边滩涂中蛙声此起彼伏。
卡车运来了提前定做的玄武石像,在吊车的帮助之下,玄武石像被吊到了半空中,工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将石像埋进江底。
站在岸边的张国栋满头大汗,反观一旁穿着袍子的黄大师,却是一滴汗都没流,这副高人风范,令张国栋羡慕不已。
“受到火形煞影响,内热出汗也很正常。”
黄大师解释了一句,随后说道:“等到玄武石像入水,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张总的工程便可以如期进行。”
张国栋欣喜不已,心情舒畅了感觉也不是那么闷热了:“黄大师,这次多亏您出手帮忙了,尾款我回头就给您打过去,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呢。”
张国栋才入行不久,还没有搭上什么大师罢了,这次好不容易与黄海产生交集,自然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做房地产的,就没有不信风水的,耗资几个亿的项目,花个几百万讨个安心,过分吗?
更何况风水的影响之大,很是夸张,同样的一块地,不同的风水局,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风水不好的,住着浑身乏力精神疲惫,自然心烦意乱,紧接着生意不顺、家庭不和便接踵而至。
风水好的地儿,住着令人神清气爽,脾气小了,待人和善了,生意做大家庭和睦也是理所当然的。
老祖宗留下的这些理儿,剖开了其实很简单,但想要搞清楚其中的门道,又玄而又玄。
黄大师故作清高地点点头,刻意回避有关钱的话题,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俗气。
工地的不远处,工人吴玉春站在河岸边,怀里揣着一大包东西,正抽着廉价的香烟。
很快,阎守一出现了。
阎守一和那位黄大师一样,身上滴汗未出,身上的袍子看起来一尘不染。
吴玉春一看到阎守一,就着急起来:“小兄弟……”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阎守一问。
吴玉春赶紧收住嘴,把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塞给阎守一。
阎守一蹲在地上打开包,里头放着一件死者生前的衣服,还有河岸边刚刚折下来的梧桐木,除此之外还有三盒尚有余温的盒饭。
“俺怕小兄弟你肚子饿,晚饭领盒饭的时候就多拿了三盒…”吴玉春憨厚地说道。
阎守一眼前一亮,正好自己没吃晚饭呢。
干他这一行的,福禄寿必缺一门,阎守一缺的正是“禄”,哪怕如今有大本领在身,也常常食不果腹。
此时不是着急吃饭的时候,阎守一将盒饭放在一旁,取出梧桐木,在角落里折腾了一会儿,吴玉春好奇想要看阎守一在做什么,但阎守一却讳莫如深地转过身,吴玉春只看到阎守一从挎包里抽出了一条红线,其他什么也没有看着。
不过单是那根红线,就让吴玉春大开眼界。红线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但颜色却红得发亮,仿佛是用血染成似的,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诡异。
不一会儿,阎守一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用梧桐木做成的小人偶。
头、躯干、四肢,脑袋上还点着粗糙的五官,小人偶的结构就这么简单,但不知道为何,吴玉春看到这个小人偶的第一瞬间,竟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弟弟!
阎守一用剪刀从死者衣服上剪下了一块布,三两下做成了一件小衣服,套在小人的身上,吴玉春顿时觉得更像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用害怕,咱捞的是你亲弟弟,他不会害你的。”
吴玉春打了个哆嗦。
你不说还好,这一说,俺倒觉得害怕了……
奇怪,这大热天的,俺怎么觉得凉飕飕的,直冒冷汗?
只见阎守一抽出之前的红线,系在人偶的左手上,随后将人偶扔进了江中。
原本应该飘在水上的人偶,却是迅速沉入江中,片刻便找不到影儿了。
“喊你弟弟的名字,喊大声点!”阎守一喝道。
吴玉春浑身一抖,连忙喊道:“玉林!玉林!”
“喊全名。”
吴玉春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吴玉林!回来哟!吴玉林!回家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