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折腾到了下半夜。
一场祸事,淹死了三名工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尸体全部都打捞上来了。
张国栋坐在岸边,身上的西装全都湿透了,原本一点褶皱都没有的名牌领带,此时像是绑在犯人脖子上的锁链,他的脸色苍白得好像一张纸,如果此时触摸他的手脚的话,一定也是拔凉拔凉的。
一口气死了三个工人,已经是重大事故了,张国栋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要赔偿多少钱,只希望自己不要因此去蹲大牢。
张国栋突然想到了什么,扯着嗓子大喊道:
“黄海呢?黄海人呢!”
这事儿都是黄海指使的,现在出了事,也得让黄海担责!
黄海没有跑,他垂头丧气地跟在阎守一身后,来到了张国栋的身边。
张国栋之前对黄海有多尊敬,现在就有多恨,他上前就给了黄海一拳,愣是把黄海打得满脸是血。
“死了这么多人,你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啊!!”张国栋怒吼道。
黄海沉着脸说道:“是我瞎了眼,没有看出真正问题所在,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不管是赔钱还是其他的什么。”
从现在开始,黄海的孽债就要开始还了,过去赚的所有钱,恐怕今天就要全都吐出来了。
张国栋冷笑道:“钱你赔得了,命你你赔得了吗!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那些工人的家属?!”
“事已至此,争吵也没有意义。”黄海抹了把脸上的血,指着阎守一说道:“刚才多亏了这位小兄弟出手,要不是他的话,死的人恐怕更多。”
“他?”
张国栋见到阎守一,不由得一愣,这不就是下午胡言乱语的那个乡巴佬吗?
之前揍了阎守一的工头骂道:“黄大师您是不是糊涂了,这臭小子有什么本事?他就是一乌鸦嘴,要不是他多嘴,今晚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儿!”
黄海看着这名工头,默默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吧。
也多亏这名工头命硬,否则不听劝的他,刚才就已经死在江里了。
黄海严肃道:“小兄弟是有真本事的,就是他平息了江水,不信你们看第三根桥墩!”
众人望去,只见第三根桥墩上,赫然写着猩红的“泰山石敢当”五个大字。
泰山石敢当乃是有典故的,传闻泰山脚下有一个人,姓石名敢当,此人非常勇敢,一身正气,连妖魔都惧怕他,后来百姓们拿着泰山石,刻上“泰山石敢当”五个大字,就能吓得妖怪退避三舍,镇压妖魔邪祟。
光是这五个大字,便是正气的化身,所以百姓们盖房子、垒墙、造桥的时候,总会准备一块刻了字的石板或者石碑立着,以达到镇宅、厌殃、消灾、弭难的目的。
当然,普通的石头、普通人写的字,只能勉强镇一镇小鬼,而今江底下那不干净的东西,阎守一甚至要动用自己的精血来写字,才勉强能镇压。
获救的工人们惊魂未定,此时又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当下就有工人表示,确实是看到阎守一写了字以后,江水就平息了下来。
否则,大浪滔滔,必定还要再淹死几个不会水的。
尤其是在吴玉春站出来,告诉大家是阎守一帮助他找到了弟弟的尸体时,大家对阎守一就更加信服了。
张国栋见状,也冷静了不少,他对阎守一说道:“小兄弟,之前是我看走了眼,我向你道歉,你要是有法子,能解决了这江底下的东西,不论是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阎守一看了一眼张国栋的面相,此人天庭饱满,耳实唇厚,倒是个善人面相,只可惜左右断眉,势必命中有劫难。
他说道:“自古以来造桥修路都是善人之举,虽然你造这座桥另有目的,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在造福一方,想来我今日路过这里,就是命中注定来助你渡劫的。”
张国栋听阎守一愿意帮忙,一时间喜不自胜,赶紧安排手下拿两份盒饭塞给阎守一。
该说不说,阎守一忙活到现在,还真就空着肚子。
于是他也不做作,端着盒饭边吃边说:“我下午看过了,这里的风水还不错,确实有火形煞存在,用玄武石像镇压也没错。”
“那……”黄海欲言又止。
“问题出在第三根桥墩底下!”
阎守一嘴角还沾着米粒,用筷子指着桥墩的方向说道:“我问你们,你们打这根桥墩之前,是不是从江底下挖出什么来了?”
张国栋一脸懵逼,但他身边有几个之前落水的工人,却是脸色大变。
黄海发现了端倪,立刻拽着那几名工人:“你们知道些什么?赶紧从实招来!”
那几名工人脸都吓白了,也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在打那根桥墩之前,我们在江底下挖出了一口烂棺材,里头除了一具白骨,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把骨头扔了,棺材烧了,寻思着事情也不大,也没有什么文物古董,就干脆不上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