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刘远,嘉和帝难免又心痛又愤恨:“明昭余孽快把朕得用的人杀光了。”
“远公公不是。”江潋道,“远公公死于军中,也算为国捐躯,陛下将他厚葬便是对他的嘉奖,他的家人臣会妥善安置的。”
嘉和帝抚额叹息:“你觉得如今伺候的人里,哪个更细致些?”
江潋道:“臣瞧着小安子不错,机灵活泼有眼色,心思也细腻,和远公公有些相仿。”
小安子就是定国公回京那天出宫去给江潋报信的小太监。
“那就他吧!”嘉和帝道,“朕年岁渐长,是该用用年轻人,添些朝气了。”
江潋垂首应是:“陛下觉得好就好,臣回头再敲打敲打他,让他经心着些。”
嘉和帝颔首:“你看着办就行。”
江潋应声是,继续提笔批折子。
嘉和帝手拄着头看他,想到什么又问:“明昭余孽的事查得怎样了?”
江潋道:“这几天事情太多,我忙不过来,交给沈决负责了,晚上回去叫他过去问问。”
说到沈决,嘉和帝不禁笑起来:“原以为让你督管锦衣卫,你们两个会水火不容,没成想竟处成了好朋友,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江潋也笑了下:“他就是个憨子,没什么心机的,但办案确实很厉害,臣喜欢有本事的人。”
“最有本事的是你自个。”嘉和帝欣慰道,“朕常常觉得,你就是上天赐给朕的宝,当年朕出行遇刺,是你拼死替朕挡刀,要是没有你,朕说不定就死了,你救了朕,自己却被伤了根本,再不能娶妻生子,朕每每想起都觉得亏欠你良多。”
当年嘉和帝与江潋初次相遇,是源于明昭旧人组织的一场刺杀,碰巧在场的江潋拼死保护了嘉和帝,自己却被伤了命根子。
因那时嘉和帝刚刚登基,怕民心不稳,也怕其他人效仿,便将此事瞒了下来,没有对外公开。
而救了他一命的江潋,便被他带回宫里,放在身边听差。
宫里每年都会检验太监们的命根子有没有阉干净,检验方法极其恶心,因为江潋是嘉和帝的救命恩人,嘉和帝便特许他不用每年接受那种践踏尊严的检验。
后来他越来越受嘉和帝倚重,职位也越升越高,就更加没人敢给他验身了。
尤其这些年他既不和宫女对食,也不在外面养女人,更不像其他太监一样巴结依附后宫嫔妃,督公府里连个婢女嬷嬷都没有,说他不是太监都没人相信。
“陛下快别这么说。”江潋见嘉和帝又提及当年旧事,垂首恭敬道,“这是臣的命,也是臣与陛下的缘分,臣虽不能娶妻,儿子却比谁都多,还得到陛下如此厚爱,此生足矣。”
嘉和帝自然知道,宫里很多太监都是江潋的干儿子,甚至有些比他大十几二十岁的老太监,也一样叫他干爹。
换了旁人,嘉和帝肯定是忌讳的,但因为他是江潋,便不闻不问由着他去。
他为了救驾连男人都做不成了,收些干儿子聊以慰藉有何不可,况且他那些干儿子个个都很能干,可以帮他做很多事。
“其实朕一直想让你娶个媳妇的,虽然不能传宗接代,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总是好的,将来老了也是个伴儿。”嘉和帝道,“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开口,京中名媛贵女随你选,你想娶谁朕都能成全你。”
江潋一笑婉拒:“多谢陛下如此为臣打算,但臣确实对女人不感兴趣,甚至还觉得她们聒噪,所以还是免了吧!”
嘉和帝和他说不通,也不去勉强他,遂撇开这个话题不再提及。
君臣二人在御书房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午饭后,嘉和帝回寝殿休息,江潋趁机找来小安子,告知他以后远公公的差事由他接手,让他放机灵点好好服侍皇上。
小安子本来就是江潋的人,自然明白放机灵点是什么意思,当下欢欢喜喜答应下来。
第二天的早朝上,百官们便发现,这些日子一直代替远公公陪皇帝上朝的江潋,换成了一个年轻白净的小太监。
大家心知肚明,这位大约是要取代远公公成为皇上的身边人了。
下朝后,大家纷纷打听那位小太监的情况,明里暗里送了各种贺礼过去,小安子的名字也没人再叫,所有人都开始改口叫他安公公。
安公公走马上任在朝堂掀起了一点小浪花,但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大浪所吞没了。
这个大浪就是,昏迷好多天的定国公突然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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