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宋悯的突然昏厥,拉扯了好几天的案子被嘉和帝强行终结。
嘉和帝遣散众臣,留宋悯在宫里暂住,传召太医来为他诊治,给长河行刑的事仍然交给江潋负责。
至于那个孩子,念在他年幼无知,主动自首的份上,嘉和帝格外开恩,对他的过错不予追究,命薛初融将他带出宫,任他自谋生路。
这已经是一个皇帝对一个杀手最大限度的宽容,毕竟他虽然没对江潋造成伤害,以往也是杀过人的。
江潋什么也没说,默默接受了嘉和帝的安排,和沈决一起带着长河离开。
薛初融和那个孩子跟在后面。
他们是等人都走完之后才走的,到宫门外,朝臣们早已走得一干二净,只有东厂的人还在外面等着。
江潋让人将长河先行带走,等到薛初融从后面跟上来,才郑重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掌印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若宁小姐吧!”薛初融温声道,“这孩子并非我在菜园里捡到的,他的同伙被灭口之后,他主动去定国公府向若宁小姐寻求庇护,若宁小姐和定国公都被夫人拘在家里不能出门,因此才托我带他前来为掌印作证。”
江潋怔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沈决凑过来感慨了一句:“若宁小姐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实在是她定了亲,否则我就算挤破脑袋也要……”
江潋面罩寒霜看向他:“也要怎样?”
“也要,也要给她介绍一个好人家。”沈决及时改口道。
江潋冷哼,视线落在那孩子身上。
那孩子先前在太和殿里,一身的戾气,满眼的仇恨,打人骂人,声泪俱下,此时倒是安静下来,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两样。
“你看起来也不是很伤心的样子。”江潋淡淡道。
那孩子耸耸肩:“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每天被老大毒打,饭都吃不饱,巴不得他死掉,我只是不想被灭口,才去找若宁小姐自首的,我也没想哭,没想闹,是若宁小姐教我的。”
“……”
三个大人都表示无语。
江潋终于回过味来,难怪他方才总觉得这孩子又哭又闹的举动莫名有些熟悉,既然是被精通此道的若宁小姐指点过,那就很合理了。
“这孩子有意思。”沈决乐得不行,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不可多得的坏苗子,既然你没地方可去,来锦衣卫跟着我混怎么样?”
那孩子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去,锦衣卫没有东厂厉害,我要去也是去东厂。”
“嘿,居然还瞧不上我们锦衣卫,真是岂有此理!”沈决板起脸吓唬他,“这么说你是想去东厂了,那你知不知道,进东厂是要先割掉小弟弟的?”
孩子愣住,下意识夹了夹腿,再看向江潋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与同情:“啊,原来督公大人没有小弟弟呀?”
江潋:“……”
沈决哈哈大笑:“对呀对呀,现在你还想去东厂吗?”
“不想。”孩子快速摇头,“但我也不想做锦衣卫,若宁小姐答应我了,只要我为督公大人作证,她就让我去军营跟着世子学打仗,将来还能做大将军,比你们锦衣卫威风多了。”
“……”这回轮到沈决郁闷,“锦衣卫难道不威风吗,你瞧瞧我这飞鱼服,绣春刀,不威风吗?”
“那也没有带兵打仗威风。”孩子不为所动,拉着薛初融的手道,“若宁小姐说完事后让你送我去见她。”
“好。”薛初融温和一笑,“既然是若宁小姐的吩咐,我自当送你过去,掌印大人,沈指挥使,我们先行告退了。”
“去吧!”江潋微微颔首,看着两人离开,迟疑片刻突然又出声叫住薛初融。
“掌印还有何吩咐?”薛初融回头问道。
江潋不自在地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了两声:“见到若宁小姐,代咱家向她道声谢。”
薛初融着实意外了一下,没说话,静待下文,结果江潋说完这一句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