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被江潋扑得趔趄了一下,忙稳住身子,将他更紧地抱在怀里,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轻拍他被鲜血染红的脊背,柔声安抚:“不哭,不哭,我在呢,我在这呢,我知道,这些年你很不容易,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江潋的泪更加汹涌。
公主没有生他的气,也没有不认他,还说出了他渴望听到的话。
虽然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却让他瞬间感到这些年所有的艰辛都值了,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两眼一黑,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在杜若宁怀里失去了知觉。
他做到了,他就算死,也死在了公主怀里。
“江潋,江潋……”杜若宁感觉不对,忙将他从怀里扶起。
他双目紧闭,嘴角有血流出,脸上却带着笑。
杜若宁的心都揪起来,转头大喊:“来人,快来人!”
郁朗和贺之舟都守在她身后,听到她喊,立刻过来询问:“小姐,怎么了?”
“快看看他,看看他。”杜若宁连声道。
郁朗和贺之舟从前都在军中服役,对止血疗伤略懂一二,此次远行他们也有事先准备伤药,于是便立刻拿来药物和绑带,就地对江潋进行救治。
衣服撕开,遍体的伤口触目惊心,杜若宁不忍心看,把头扭到一旁。
就这么随意的一瞥,突然看到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
“望春!”
她喊了一声,起身就要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江潋死死攥在手里。
她试着掰了一下,纹丝不动。
江潋像是生怕她又消失不见,即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不肯放开她。
杜若宁的心又酸又软,舍不得再离开他半步,吩咐两个侍卫去把望春拖过来,将两人放在一处救治。
望春方才跟在江潋后面跑过来,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江潋和那些追兵身上,不自觉就忽略了他。
杜若宁的衣服被江潋抓着,只能侧着身去摇晃他,大声叫他的名字。
望春的意识已经陷入混沌,被杜若宁晃了几下后,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咧嘴虚弱一笑:“若宁小姐,看到你和干爹和好,真是太好了。”
杜若宁忍着泪对他笑:“是啊,以后会更好的,所以你要坚持住。”
望春点点头,问她:“我可以叫你干娘了吗?”
“可以,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杜若宁说道。
“干爹揍我怎么办?”
“没事,我帮你揍回来。”
“好,那我以后就跟着干娘混了……”望春满足地笑,眼睛又慢慢合上。
“望春,别睡,别睡!”杜若宁拼命拍打他的脸,“你是个乖孩子,你不能吓干娘,你听话,把眼睛睁开……”
望春的脸被拍疼,断断续续道:“干娘,你打人真疼……”
杜若宁的泪掉下来,砸在他脸上。
这时,混战的人马后方突然又奔来一支队伍,看人数足有二三十人,清一色的黑衣黑马黑披风,身背羽箭,手持弯刀,如地狱使者一般冲入阵中,手起刀落处,鲜血飞溅如雨。
杜若宁顿时激动不已,大声叫他:“望春,别睡了,你的兄弟们来了,望冬来了,你睡着了就看不到他们了。”
望春果然振作起几分精神,喃喃道:“冬冬来啦,那我等一下再睡,我要问问他怎么来这么慢……”
杜若宁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一面大声和他说话,一面叫人给他止血包扎,直到满身血腥的望冬像一阵风似的奔过来,才发觉那边的战斗已经停止,几十个杀手也已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