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他还是和上次一样慌张。
为什么?
为什么他在她面前永远无法从容?
难道真如她所说,他永远都无法在她面前挺直脊梁吗?
不!
巨大的耻辱感激得他两眼通红,如同被猎人戏弄的困兽,他霍然起身,抓起匕首向杜若宁冲过去。
门外响起殷九娘的惊呼,只一瞬,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江潋一身黑色衣袍冲了进来,在暑热未褪的初秋带起一股凛冽的寒风,他的脸更是冷寒如结冰的江面,眼眸中不见江水潋滟,只余肃杀之气。
目光瞥见宋悯手中的匕首,他长眉一蹙,袖袍扬起,一道寒光自袖中飞出,直取宋悯的面门。
宋悯大惊,忙用匕首格挡。
“叮”的一声脆响,飞刀撞上匕首,宋悯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一松,匕首跌落在地。
电光火石间,他将身子猛地向后倒仰,然而还是晚了一点,飞刀擦着他的脸飞出去,在他眉心划出一道血痕,“笃”的一声没入他身后的博古架中,震得架上花瓶摇摇晃晃几息后,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宋悯的身子也如那花瓶一样摇摇晃晃跌坐在地上。
血珠很快从他眉间的伤口渗出来,配合着他苍白的脸,红得触目惊心。
江潋快步行至杜若宁身边,将她拉起来护在怀里,低头问:“你没事吧?”
杜若宁原本打算一见面先给他一巴掌的,此时被他破门而入后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呆,加上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明显带着长途跋涉的疲累,她的气便消了大半,只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给他回应。
这似恼似怨的一眼,却如同初秋的凉风一般,瞬间拂去了江潋心头多日来的焦灼,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将手臂紧了紧,好让这一抱来得更为真实,哑着嗓子红着眼睛对她说,“若宁,我错了。”
他不认错还好,一认错,倒把杜若宁消下去的火又点燃了,用力一把将人推开,冷笑道:“犯了这么大的错,一句道歉就完了吗?”
江潋面有愧色:“你想让我怎样,我都听你的。”
“那好。”杜若宁伸手一指跌坐在地上的宋悯,正色道,“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告诉首辅大人,即便我们被血咒噬心,日日生不如死,即便我们有一天会五脏破裂而亡,你也永远不会被他威胁,不会对他手软,不会任他为所欲为,在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让你江潋低头,任何人都不能将你的尊严踩在脚下,哪怕是用我的性命相要挟也不能,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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