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领命,安静地退出了营帐。
床前只剩下杜若尘和杜若宁兄妹二人。
“薛初融,你真的醒了。”杜若宁放下皇帝的架子,在床边坐下,笑容也多了几分随意,“还好还好,总算没砸了张先生的门头,你若再不醒,他这神医的招牌就保不住了。”
薛初融的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又被她逗得笑起来。
这一笑牵动了胸口的箭伤,他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是不是伤口疼了?”杜若宁问。
“没事。”薛初融笑着摇头,“能再见到陛下,疼也是好的。”
“也对,疼说明你还活着。”杜若宁道,“那你就疼着吧!”
薛初融又笑,原本尚有些虚浮的情绪,因着她这句话一下子落到了实处,整个人都踏实了。
她还是她,和从前一样,这种感觉真好。
“先喝点水吧!”杜若尘倒了盏茶过来,拿勺子喂他。
薛初融道了谢,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下。
“他们说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我,所以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杜若尘道,“你为我受的伤,照顾你是应该的,该道谢的也是我。”
“那我们算扯平吧,别谢来谢去了。”薛初融笑了下,又问杜若宁,“陛下还没去找掌印大人吗?”
“平安侯还没到,我不敢走。”杜若宁耐心向他解释,“南越军只是暂时被吓跑了,发现上当之后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沈决已经去了龙凤山,我也另外派了一些轻骑营的人过去帮忙,昨天送回的消息说大家已经在山里会合,王宝藏也在那里。”
王宝藏在江潋刚失踪的时候就去了龙凤山找人,后来南华城被围,粮草告急,他又赶往外地调粮。
结果南越军截断了入城的各个通道,粮草根本运不进来,他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直到杜若宁过来解了南华之围,他才将粮食送进来,说自己留在城里没什么事,又跟着轻骑军去了龙凤山。
薛初融听闻沈决来了,便稍稍放下心来:“沈指挥使最擅长搜索,有他在,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掌印了。”
“是啊,所以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才是正经。”杜若宁说道。
薛初融点点头:“陛下放心,我尽快好起来的。”
“行,那你就接着休息吧,让二哥哥在这里陪着你。”杜若宁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和大家商议,晚会儿再来看你。”
薛初融应是,目送她离开。
出了营帐,满天的落霞和晚风扑面而来,杜若宁抬头望向西边,轻松淡定的神情慢慢消散,取而代之是紧锁的眉头和满眼的忧虑。
近两个月了,江潋和望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说担忧,她比谁都担忧,可她明明距离他们这么近,却不能第一时间去找他们。
她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以大局为重,天知道她有多少次想丢下大局,不顾一切地跑去龙凤山。
白日忙碌的时候还好,只要晚上一躺到床上,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已经藏身鱼腹,或者被野兽吃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找了这么多天,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可能人都是这样,越是关心,就越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
她想啊想,想得心都碎了,每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有人问起,她便推说是天气太热睡不安稳,没有人知道她的煎熬。
现在,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希望平安侯和飞虎军快快到来。
她双手合十,对着满天晚霞默念:江潋,望春,你们一定要活着,必须要活着,我已经受够了生离死别的痛,你们怎么忍心再让我承受这样的煎熬?
活着,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