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骂你?”
杜若宁转过脸看他,“你还在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吗,江潋,你不要这么想,我们不是神,没有预知一切的能力,每个人不管面对这个世界,还是面对强大的对手,都是一个见招拆招的过程,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可能每次都挡得住,每次都有足够的土。
再者来说,单就宋悯而言,他即便不拿寒玉棺做文章,也会想到别的招数,而别的招数或许会更阴险,伤亡更大,我们谁都说不准,就像捕快永远追着罪犯跑一样,因为他们也不能预知罪犯会在哪天杀人。”
“可是……”
“没有可是。”杜若宁断然打断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整件事情,往大了说,我们因为宋悯的捣乱,反倒用最短的时间平定了原本就不安分的西戎和南越,国家得以开疆拓土,边境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往小了说,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场战事中得到了历练和成长,在生死面前认识了自我,在患难之中收获了真情。
你为我以身涉险,才会遇见恩恩,恩恩因为救了你,才会遇见张玄明,这就叫因果循环,至于望春,他定然也有他的因果,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
“那钰儿呢?”
江潋还是有些不能释怀,“不管怎么说,你确实也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去救钰儿,现如今西京政权已然成立,并且正在日渐强大,我们到底还是失去了最佳时机。”
“那倒未必。”杜若宁轻挑眉峰,胸有成竹,“我先前因为忧心钰儿,自然巴不得立刻将他救回,现在我却不这么认为了。”
“为什么?”江潋问。
“因为我缓了这些时日,正好可以认清谁在真心拥护我,谁在对我虚以委蛇,那些口蜜腹剑的臣子,不用费心调查便自己现了原形,这样岂非省了我们很多事?”
杜若宁笑着站起身,将手伸向江潋。
江潋握住她的手,起身与她并肩而立。
晚风乍起,满山绿树摇曳,青草灌木如波浪起伏。
杜若宁又道:“宋悯要立钰儿为帝,总要把他好好教导一番,才能让那些拥护者信服,所以,他把钰儿教得越好,钰儿就越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这样岂非又省了我们很多事?”
江潋惊讶于她不同寻常的思路,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
“你确定这么说不是在安慰我?”
“当然不是。”杜若宁笑着捧住他的脸,“我们督公大人玲珑心思,怎会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你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钻了牛角尖而已,不然怎么可能一到南疆就大败南越军,一个月内夺回四座城池?”
江潋不躲不闪,任由她脏脏的手捧着自己的脸,同时也深深凝望着她。
她这些天其实也瘦了不少,但她纤瘦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力量,那双弯弯的杏儿眼,也总是充满坚定不移的光。
或许她曾在夜深人静时彷徨过,沮丧过,辗转反侧过,但只要在人前,她从来不会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
她是一个坚强如钢又柔韧如丝的女子,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将她击垮。
“若宁。”他柔声唤她,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虔诚一吻,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杜若宁笑起来,仰头闭上眼睛,长睫轻颤红唇嘟起:“不够,还要,要亲这里。”
江潋也笑起来,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若宁,我爱你。”他在满天落霞和晚风中向她告白,与她深情相吻。
“我也是。”杜若宁在他的亲吻里呢喃絮语,“江潋,我也爱你,很爱很爱,比爱我自己还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