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有不轨的举动,只需自己的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旨,驻扎在距离肃城百里外的两万边防军,便随时可以将其就地格杀。
路途苦寒艰难,他那三千兵马,到了肃城估计就只剩一半,一千五百人对上两万大军,要灭他轻而易举。
他不怕李洵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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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城,李洵骑在白色的骏马上,前有护卫队开道,后有仆从跟随,一行两百多人,浩浩荡荡地朝安定门走去。他的其余护卫是从庄子上出发,直接与他在官道上汇合。
往日里,大皇子炙手可热,今日离京时却是无一人来送。除了五皇子。
他本就为人厚道,还管着内务府,负责筹备大皇子就藩的事务,本就要来送一送的。
“大哥,山高路远,您一路保重。”
城门外,年轻的五皇子郑重地朝李洵一揖。
李洵点点头,客气道:
“这些时日辛苦五弟了。此去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你也保重。”
道完别,他便一拉缰绳,在带着寒意的北风中往远方绵延的官道奔赴而去。
五皇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待会儿太子殿下必然叫他去问话。
事实上,这段时间,太子和另外两位兄长,都时常在向他打听大皇子就藩的准备事宜。
兵马粮草,各种赏赐,以及给肃城拨款整修郡王府,他都会经手。
所以,他是最清楚的,从头到尾,陛下那边完全没有任何额外的赏赐。
今天大哥去辞行的时候,父皇依然没有什么不舍的表示。
这完全坐实了他们先前的猜想。
大皇子这次自请封邑,应该和一个月前他被父皇罚跪有关。
那次,他应该是做了什么事,彻底被父皇恶了。
但父皇给他留了脸面,也或者说是为了不引起大皇子党太大的反弹,才让大哥自己上折子请求分封出去。
得知这个答案,太子二哥应该彻底安心了吧。
事实上,连他也觉得松了口气。
这位大哥文武双全又颇有人望,原本是个劲敌,如今走了倒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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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城中,林德康依旧站在离安定门最近的酒楼二楼,定定地望着那支队伍离去的方向。
哪怕那队伍早就看不见影子了,他依然木雕似的往那个方向看着。
寒风从窗户吹进来,撩动着他宽大的衣袖,宽松的衣袍一贴紧,便显出他整个人瘦得厉害,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似的。
林德康之子林程担心地看着他,柔声道:
“爹,您的病还没好,别再吹冷风了,咱们回去吧,啊。”
大皇子上书自请封邑肃城那天,他爹一回来就病倒了。
他年纪大了,这一病就缠绵病榻大半个月,前两天才刚起得来床,人瘦了好大一圈,精神也非常不好。这叫林家上下都愁得不得了。
林相轻声一叹,转过身来,扶着儿子的手慢慢走下楼去。
握着父亲皮包骨头一样的手,林程心中一酸。
大皇子便是父亲毕生的心血与抱负所在。他这一走,父亲就跟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走回右相府,便有下人递给他一个长条状的盒子和一封信。
“老太爷,这是慎郡王府的侍卫刚刚送来的!”
林程顿时便见自己父亲原本如同一滩槁木死灰的脸上,突然一下子就着急起来。
“快拿过来!”
他劈手夺过那盒子打开,待开到里面是一个长长的卷轴,和一个薄薄的信封时,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他打开那封信,展开信纸,没一会儿便老泪纵横,可这泪容里却带着笑:
“好!好!老夫一定要长命百岁,等着您回来看我!”
说着,便颤抖着手珍惜地把那信纸折起来,揣进了自己怀里。
第二天早上,林程便见自己父亲在院子里张臂提腿,做着怪动作。
他这样说,林相却很不高兴地拍了他一巴掌,吹胡子瞪眼道:
“什么怪动作,别瞎说,这是郡王给老夫画的五禽戏,有强身健体之奇效,是上古神医流传下来的!”
林程也不争辩,不管怎么说,父亲总算是又有了活泛气,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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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皇子的离开,几个年长的皇子都喜气洋洋的。
但没几天,宫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常寺夜观星象,说七公主的生辰八字有冲,会影响西戎国运。如此不吉之人,不宜与属国缔结秦晋之好,故已经送去庙里修行,两方和亲之事须另择人选。
一听说这个消息,不知为何还滞留在京城的那彦图台吉,立即便向嘉佑帝递交了国书,请求皇帝将六公主下嫁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