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鼎德城里,众多士兵们也憋着一口气。
因为前些时日,皇帝竟然下令让他们放北戎大军出境,这瞬间让守军士兵们的情绪炸了。
鼎德守军,很多都是来自于秦川平原。
哪怕他们入伍后带着直系亲属去了鼎德与天沙等地居住,但他们的亲戚朋友,大多数都在南边的秦川平原。
北戎大军南下,秦川平原沦陷时,他们许多人的亲人朋友都死于北戎大军的屠杀掳掠,身边亲如兄弟的战友们,也有无数人死于北戎大军的围攻。而许多从天沙城逃回的士兵,甚至是至亲都死在北戎大军手上。
血海深仇莫过于此。
哪怕拼尽最后的一兵一卒,他们也想将那些手上沾满了他们亲人朋友鲜血的畜生送上黄泉路。
可如今,皇帝竟然命令他们必须亲手打开守护多年的关隘,放走北戎大军!
这让人如何能甘心。
最近这些日子,不断有下层将官,士兵们集结起来,联名向刘渊请命。
“大将军,不能放敌人离开啊。我们去求慎郡王,请他出兵,杀了那些蛮子!”
“是啊大将军,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如今北地早就已经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再打一仗不会对百姓造成更多伤害,不如趁此机会永绝后患!”
“大将军,只要我们再请慎郡王来援,双方互相配合,必定将蛮子的人头尽数留在中原大地,让他们为死在他们刀下的冤魂赎罪!”
类似的呼声层出不穷,成千上万的士兵义愤填膺。
刘渊没有出面,只由其次子兼副将刘瑾出来安抚士兵们的情绪。
他一遍又一遍地向着士兵们呼吁:
“此时不是向北戎开战的好时机,我们必须听从上面的安排!请大家相信大将军,我们有了战马,终有一天可以培养出不逊于北戎的骑兵,为死去的亲朋好友报仇!在此之前,请大家忍耐!”
凭着刘渊在北疆多年的威信,士兵们的反抗被暂时安抚下来。
可等到北戎使者带着一百骑兵,大摇大摆地进入天沙城,要求亲自在此处镇守的刘渊撤离时,众多边关士兵们还是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大将军,不能放他们入城!”依旧有人不死心地跪求道。
见中原士兵剑拔弩张,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北戎使者再次下了通牒:
“刘大将军,我北戎汗国与你们大启的国书在此,请你们立刻全部撤出天沙城,为我军让路!否则,我等便当你们对大启皇帝抗旨不尊!”
刘渊同样是满脸不甘地盯着他们,目光里是刻骨的仇恨。他强忍着怒气与屈辱,道:
“本将军可以让你们通过,但为防你们使诈,必须打开西城门,以便我军随时进城防御!”
“可以。但你们必须保证,清空南北主干道上的所有百姓,且打开所有房门!”
对北戎大军而言,进城的时候,最要紧的便是要确保在大军入城之时不被人偷袭。
刘渊防备警惕地看着这位使者,然后含恨道:
“好,本将军答应你们!也望你们这等蛮夷言而有信,借道后全数撤出天沙城!”
“当然,刘大将军放心!”
于是,刘渊开始组织住在主干道上的百姓们进行撤离。
经过天沙城沦陷,其实城中还活着的百姓基本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住在主干道附近的更是少之又少。
百姓们不舍地撤离自己的房屋,并且按照要求,将正对着南北主干道的大门全部打开。而刘渊也带着城中所有守军撤离。
此时,北戎大军又派来五百骑兵率先入城,先是骑着马在主干道上巡逻检查,然后又进入附近的屋舍挨家挨户地搜查,确认连接主干道的两排房屋里都没有任何埋伏,这才回去向哈丹复命。
“台吉,已经全部仔细检查过了,主干道附近没有任何异常!”
“刘渊大军也全部撤出了?”
哈丹□□问道。
“是。”
“他们的人是什么反应?”
使者快意地道:
“很生气,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们,却不得不从,甚至连对刘渊也有所不满。”
哈丹朝自己的父汗看了一眼,阿古达木问:
“慎郡王那边如何?”
“他本人和麾下所有将领,全都未曾离开肃城及各自的戍守之地。”
阿古达木这才点了头。
哈丹立刻振臂一呼:
“大军开拔,即刻进城!”
“是!”
浩浩荡荡的九万北戎大军立刻开拔进入城中,他们已经定好了计策,等人全部进城,便以鼓声为令,让潜伏在城门附近的人立刻关闭城门,如此,他们与大启军队之间的攻守地位立刻便转换了,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占据整座城池。
一旦关闭了成为,变成守城一方,哪怕天沙城东,西,北三方都有埋伏,也对被城墙保护着的他们无可奈何,但凡想要进攻,便必须赔上性命。
九万北戎正规军陆续进入城中,他们前头的队伍刻意走得很慢,想让后续的人尽可能多地进入城池。
南北主干道很长,刻意之下想要容纳九万人还是很容易的。当所有人进入城池,哈丹一声令下,队伍中顿时鼓声大作。
震耳欲聋的鼓声,在此时因为北戎入城而格外寂静的城中传得很远。
没多久,鼓声次第响起,派出去的探子们便跑回来报告:
“台吉,北城门已关闭!”
先前他们早就趁着巡查的时候,派了人去城门附近潜伏,一旦所有人入城便立刻关闭城门。
前后脚的,四个城门都确定全部关闭了。哈丹□□大喜:
“立即出兵占据所有城楼,准备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