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沙城离京城只有一千里,东边又都在朝廷掌控中,再加上嘉佑帝对此密切关注,这次的消息传递得十分及时。
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天沙城的探子,便跟随陈旺一起,来到了勤政殿。
之所以是探子而不是奏报,主要是因为天沙城的东城门如今严格封锁,进出都要搜身,根本带不出纸质的信件,甚至连他们的身份文书也没法带。
幸亏沿途的郡守听闻天沙城变故后,深觉事关重大,直接派人将探子送回了京城,这才保证了消息的及时传递。
“陛下,该诊治吃药了。”
陈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作为一个只能依附于嘉佑帝的太监,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嘉佑帝的身体。是以,宁可耽误一两个时辰,也一定要选在嘉佑帝身体情况最稳定的时候,禀报这一必然会对他造成极大冲击的消息。
嘉佑帝强忍着不耐喝下一大碗药汁,服下一大把平心丸,又开始针灸。
所有诊治结束后,身体确实轻省了些。
御医也道:
“陛下只要像最近一样平心静气,待这个疗程结束,服药量和针灸时间都可以减少了。”
这个答复让嘉佑帝心情不错,只觉得自己这些天的苦没白吃,破天荒地给了御医赏赐。
御医退下,陈旺这才道:
“陛下,天沙城的探子回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天沙城?”嘉佑帝一算时间,北戎大军差不多快到天沙城了。这次送回来的竟然不是奏报,而是探子,这让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
“立刻把人带进来。”
探子进了殿内,嘉佑帝也顾不得那些虚礼,直接问道:
“天沙城可是出了变故?”
探子道:
“回陛下,镇北军与北戎大军在天沙城发生激烈交战,北戎大军全军覆灭。”
“北戎大军覆灭?”嘉佑帝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北戎大军如此骁勇善战,怎会全军覆没?没了北戎大军,他又拿什么去牵制李洵。
“朕不是已经下令,让他们直接放行吗?刘渊他竟敢抗旨不尊!”他恼怒地道。
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鼎德守军虽说勇猛,曾经击退过哈丹□□在鼎德的围城,创造前所未有的大捷。
可这次鼎德守军的人数只有北戎大军的一半,怎么可能全歼北戎大军。
“可知他们这场仗是如何打赢的?”
探子见帝王发怒,很是畏惧,战战兢兢地道:
“震天雷……慎郡王派了机械兵与投手援助!”
嘉佑帝心中一紧:
“慎郡王可还有派遣其他兵力?”
“并无。”
嘉佑帝勃然大怒:
“好一个刘渊!他竟敢暗中与李洵勾结,朕饶不了他!”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焦躁地在御书房内来回走动着,好一会儿后,吩咐陈旺:
“把刘渊的家人带进宫来!”
刘渊与李洵暗中勾结,可以用来牵制李洵在草原上兵力的北戎大军又被刘渊剿灭,这对他来说形势很不利。
毕竟这样一来,北戎的战获便全部落入刘渊手中了,但凡刘渊拥兵自立,便是对大启的重大威胁。
可稍一冷静便突然想到,刘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的家人就是他的软肋。
李洵只派了机械兵与投手,便证明刘渊有所忌惮,不敢正大光明与之合作。
这也正是他的机会。
鼎德守军并不比北戎大军的战斗力弱。他们两次击败北戎大军就是证明。
没了北戎大军,他用鼎德守军一样的可以牵制李洵在草原的势力。而且,李洵这次轻敌让少量兵力拿着震天雷去天沙城,他还可以命令刘渊扣下剩余的震天雷,将其送到京城。
如此对工部震天雷的研究必然有帮助。
他手中掌握着刘渊全家人的性命,根本不用担心刘渊不听命行事。
而且,没了北戎大军的威胁,整个大启北部只需要防备一盘散沙的东戎,清河战线的全部兵力都可以抽调出来,阻止李洵的势力南扩。
等他研制出震天雷,便可以彻底剿灭李洵。
这么一想,刘渊灭了北戎大军,对他来说竟有着诸多好处。
嘉佑帝转怒为喜。
然而,这短暂的好心情在陈旺回宫复命的时候彻底终结。
“陛下……刘渊一家不知所踪……”
嘉佑帝又惊又怒:
“怎么会不知所踪!朕不是让陈翎派人严密看守着吗?”
方才分析的一切有利形势,都是建立在他手中掌握着刘渊全家人性命的基础上的。
失去这一重大筹码,形势就将顷刻逆转。
陈旺道:
“奴才去的时候,陈翎将军手下的人多番推诿阻拦,奴才让人强行闯进刘府,才发现整个刘府空无一人。”
嘉佑帝一听便知,这绝对是陈翎在搞鬼,当即大怒道:
“立刻把陈翎给朕叫来!”
陈翎其人,就是个没多大本事的纨绔子弟,但看在陈太师的份上,嘉佑帝依旧给了他一个右监门卫将军的官位。
嘉佑帝以为,这样的铁杆帝党,就算再蠢,也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可现实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被叫来时,陈翎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嘉佑帝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他心里有鬼。
他急切想知道刘渊一家的去向,也没那个心情再顾忌陈太师的面子,直接让陈旺将人带下去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