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守府的地牢中,侍女红兰扶着李舒仪在狭窄的牢房中来回走动。
最近她的身体稍微好转了些,西戎的医官说,她怀着孩子,最好是多晒晒太阳,稍微走动一下。
不过,如今晒太阳已经成了奢求,只能勉强走一走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两人没有理会,却没想到那脚步声在她们的牢狱门口停了下来。
李舒仪转头朝外头望过去,原来是李明月带着侍女与侍卫走了进来。
想到这个人犯下的罪孽,李舒仪真是恨不得直接上前给她几刀。可她知道,那些西戎侍卫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李舒仪微微凸起的肚子,李明月眼中闪过嫉恨,那彦图每次都要让她喝避子汤。
母凭子贵,没有孩子,始终很难真正长久立足。
可李舒仪……明明都已经出卖了他,他却依旧让她怀着他的孩子,甚至还请医官前来照顾,每日送的饭菜也是有菜有肉,与李舒仪没被关押前没什么区别。
就算同样沦落为阶下囚,李舒仪的待遇也比她好很多。
她没有的东西,别人怎么能有。
那彦图的侍卫不允许她接近李舒仪,却没不允许她跟她说话。
她微笑着看向李舒仪,带着恶意道:
“那彦图已经出征七天了,此刻应该已经攻破了蕃平城了,也不知道那些城中的百姓怎么样了呢!”
见李舒仪握着拳头,竭力平复着呼吸,显然是想尽量让情绪平静下来,她很不满意。
据说孕妇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她接连几天来刺激李舒仪,可她肚子里的孽种还依然好好的。
想到此,她讥讽地开口道:
“看来我们三贞九烈的安和公主,还是很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嘛?也是,毕竟要靠这孩子活命呢!孩子的父亲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
就差没明说李舒仪没骨气假爱国了。
周围几个牢房的,属于李舒仪的陪房,都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她。
红兰更是生气地冲到牢房门口:
“你这个叛徒卖国贼,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公主!”
李明月拿起腰间门的鞭子就朝红兰抽过去,她握着监牢门栏的手上顿时就出现一道血痕。
打完人,李明月嘲讽道:
“啧啧,苟且偷生,还怕人说吗?”
李舒仪闻言,平静地把红兰拉了回来,以免她再被李明月打到,然后轻蔑地看向李明月:
“你这样的人都有脸活下去,我们为什么不能?”
这话把李明月堵得脸色涨红,却找不到更有力的反驳言语,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正在此时,有人从外头进来,对李明月耳语道:
“台吉有请。”
李明月有些有些惊讶,那彦图不是正在打仗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但她也不敢耽误,赶紧听命去见他。
而李舒仪这边,陪房们纷纷露出自责的神情。
“都是因为我们,才害得公主不能清清白白地成全清名。”
若非是那彦图这狗贼拿他们的命威胁她,公主早就清清白白地死了,死
后也是三贞九烈的千古清名,如何能叫六公主那种卑鄙小人,拿这事来挤兑嘲讽她。
“我们活着也是拖累公主,还不如干脆死了去!”
有人说着就要往墙壁上撞去。
李舒仪连忙喊道:
“快拉住她!”
这人被及时拦下,李舒仪松了口气,然后严肃地环视众人一圈,道:
“我不是说了吗,能有机会活着,我们都要尽可能地活下去。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许轻易放弃!”
“我们既没有卖国,也没有伤天害理,凭什么要因为无耻之徒的话就去死?”
如果可能,她也不愿意客死异乡,她也想回去再见见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啊。
红兰也给众人打气道:
“公主说得对,咱们活着,才能等到打败西戎蛮子的那一天!”
众人的心性重新坚定起来,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
他们一定要活着回到大启!
李明月很快被带到那彦图面前。
只见那彦图身上还穿着铠甲,满身尘土,显然是赶路回来,连衣服都没换。
一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急着见她,这事她明天非得拿去恶心一下李舒仪。
然而,她很快就没心思再去打这种坏主意了。
因为那彦图接下来的问题就把她砸懵了。
“李明月,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本王,这次战场上,我们的震天雷,威力明显不及慎郡王那边的。”
李明月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我们用的就是最完美的配方了啊!”
那彦图揪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掼在地上,神色阴沉地道:
“少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本王没那么多耐心容忍你!立刻把你藏着的东西说出来,不然,本王会再次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上次的酷刑,李明月浑身一寒。
“不,我真的没有任何东西瞒着你了!那彦图,你不要这么对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那彦图连续两次在慎郡王麾下的将领手里吃了大亏,本就心情不佳,见她不肯交待,立刻就让人继续对她使用上次的针刑。
毕竟是个女人,再打,说不定就出什么毛病了,没法继续给他改造震天雷。
这针刑既让人痛苦,又不会伤及根本,最是适合长久审讯。
没多久,院子里就响起李明月撕心裂肺的惨叫。
“台吉,我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
那彦图没工夫在这里耽误,给手下交待道:
“等她愿意交待了再来城中的工坊找本王。”
他要亲自去工坊查清楚,是不是有人暗中偷工减料了。
不然为什么明明试验时都好好的震天雷,到了和慎郡王麾下的人交战时威力就大打折扣,甚至很多都无法炸响了。
然而,他在工坊里突击检查了各种原材料,也调查了几个负责此事的手下,根本没发现任何偷工减料的迹象。
现场拿了才生产好的震天雷试验,测试也没有问题。
虽然威力确实不如慎郡王那边的,可
绝不至于出现不爆|炸的情况。
这实在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西戎士兵上前道:
“台吉,会不会是因为那慎郡王会巫术,所以明明是同样的东西,拿去打他们就没用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那彦图见状,立刻一刀捅进了那士兵胸口,沉着脸道:
“妖言惑众!来人,把他拉下去剁碎了喂狗!”
然后目光锐利如刀地看向那些方士和其余负责工坊的手下们:
“都给本王好好找原因。再有人胡说八道,刚才那人就是下场!”
所有人战战兢兢地应诺。
然而,工坊里找了三天也找不到原因。
李明月那边,也因为审讯过度而陷入了昏迷。
那彦图不得不强自压抑着脾气,让人给她医治。
更让他烦心的是,王庭居然派了人来,是他父汗身边的一位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