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州直说道:“当今天下,风起云涌,变幻莫测,朝中局势,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李卿所说,可是十郎和杨御史?”
李九州也没想到太子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太子既知,那便再好不过。”
太子又转了个话题,“李卿诗才惊艳,趁此雅兴,不妨作诗一首。”
在唐朝,诗歌是走到哪都少不了的。
高兴了要吟诗,难过了也要吟诗,无聊了要吟诗,忙碌了还要吟诗。
太子正襟端坐,眉目间却透露出一种清雅安宁的感觉,似乎将自己置身于方外,又似乎是厌倦了这一切。
他的眼神像是期待,李九州想了想,才张口吟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太子闭目,用一副很是陶醉的神情将这首诗品了一遍。
“这首诗送给太子。”
太子骤然睁开眼睛:“好诗,我已品得其中深意。”
忍,对他来说,早已习惯了,他已隐忍了数十年。
太子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才得以在风风雨雨中保全自己。
李九州将话引入了正题:“不知李阁老病情如何,倒甚是叫人担心。”
太子不急不燥的说道:“正是,我亦不曾去探访,只是得知消息,说十郎此次并得厉害。”
两人这番对话很是奇妙,乍一听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意思,实际上却暗藏深意。
李九州在试探太子,太子也在试探李九州。
双方差不多都已试探完了,就差一个契机将话挑明了说。
太子说起了他刚刚的诗:“你刚刚那诗挺有意思,若是项羽能忍辱负重,或许能熬垮刘邦。”
“项羽怎可与太子相比,十郎又怎可与刘邦相比?”李九州终于将话说明了些,不想再那么拐弯抹角绕来绕去。
太子既然有意邀请自己至此间,定是已经将自己当做大半个自己人了,便不必那么多隐晦。
一味藏拙,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摇摆不定。
太子低头思索,似是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李九州便不打扰他,任凭他去自己想,伸手到盘中拿了一串青葡萄,咬碎一颗,却酸得皱眉咧嘴。
太子并未瞧见他这副窘迫的表情,许久之后,缓缓抬起头来,双眼里一阵迷惘,“十郎若是康复,该当如何?”
李九州瞧出了他是心事,拿了个桃子啃了一口,“我就怕他一病不起。”
太子面色不变,紧盯着他。
“太子可还记得三王之事?”
太子黯然说道:“宫中大事,又是亲眼所见,自然知晓。”
李九州一怔:“太子亲眼所见?”
太子点头道:“那夜,我亦在宫中。”
“那太子可知其中缘由?”
太子比李九州年长得多,阅历丰厚,见他这么问起,应是知道一些什么,追问道:“三王之事,莫非李卿知道些什么,还请如实告知。”
李九州咬了咬嘴唇,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三王死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