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生问赵离浓:“你追上去看过吗?”
赵离浓:“没有,我在排队领东西,知道不可能。”
她站在实验桌前,弯腰从背包中拿出一个小罩,不着痕迹盖在桌面上那支钢笔上,随后走到公用光脑前,将整个实验室内的监控全部关闭。
赵离浓转身望着两人:“把危丽喊来吧,重新抽血。”
“又抽你的血?”严静水第一反应问道,“不是说没用吗?”
赵离浓道:“那天下午她实验室监控被人动过,我的血可能被换了。”
说这话时,她余光在看何月生。
“你怎么知道危丽实验室监控被动过?”何月生脸色奇怪,“为什么会说血被换了?”
“只是猜测,以往和之后的监控都没有问题。”
赵离浓原本想将监控视频发在小群中,但这个小群中还有佟同,她的光脑没有注销,一直在群内,原本几个人是想她在里面,还能留作纪念。
最后赵离浓单个发给了三人,危丽也从畜牧大楼赶了过来。
有人换了血?”危丽挠脸,“那这次实验前,我得贴身保管。”
血重新抽了,这一次赵离浓自己也留了一管,准备用异变植物实验。
傍晚,大部分研究员都要下班,赵离浓今天没有留下,也随着大流准备一起出去,楼下的专车已经等在外面。
“小赵。”临走前,何月生突然喊住她。
赵离浓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何月生沉默半晌,笑了笑:“没事,你路上小心。”
赵离浓深深望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
几天后。
赵风禾一如既往地等在房间里,只要走廊响起赵离浓的脚步声,她便立刻推门而出,丝毫没有掩盖。
“回来了?”赵风禾抬头和往常一样问道,“今天实验室还顺利吗?”
“还行。”赵离浓点头,开门将自己的背包放进去,身后很快就响起轮椅转动的声音,一转身便见到赵风禾从走廊外进来。
她从轮椅背后摸出一捧花,举到赵离浓面前。
赵离浓低头望着赵风禾手中那捧逼真的藤彩虹月季花,诧异问:“这是?”
赵风禾笑道:“之前在你房间见到一张照片,我猜你应该很喜欢,所以用折纸和化学试剂调配出了颜料,才做出来的月季花。”
“您怎么突然做这个?”赵离浓连忙半蹲下来,双手接过她手里的这捧折纸做的藤彩虹。
她说的照片应该是赵离浓从佟同遗物中找到的那张,之前有次赵风禾在她房间内见到过。
赵风禾双眼刹那变得微红,有些狼狈偏过头:“离浓,你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
“……”
赵离浓的生日当然不是今天,但她立刻回想起从师兄那边要来的“赵离浓”资料,确实是“她”的生日。
“忙忘了。”赵离浓解释。
赵风禾笑得有些勉强,抬手摸了摸赵离浓的脸:“离浓,这几年你懂事了不少,但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像另外一个人。”
赵离浓一时安静下来,许久后才开口:“您……”
“你第一次从第九农学基地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赵风禾今晚似乎格外悲伤,“以前你从来不会对我用‘您’这个字,只会喊我妈。”
赵离浓垂下眼,沉默望着自己手里的假花。
很快,赵风禾又打起精神来,摸了摸赵离浓的头:“叶队长看起来不错,很适合你,只不过以后约会不要太晚回来。”
赵离浓抬头:“您……”
“对不起。”赵风禾满目寂寥,“我很早就觉得你和离浓不太一样,只是不能确定,所以在钢笔上做了点手脚。离浓没有你那么聪明,我不让她学农也是因为她没有天赋。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已成定局,我只希望离浓也能在别的地方好好生活。”
赵离浓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今天是离浓离开的第四年,她应该回不来了。”赵风禾抬头看着赵离浓,“我找人在钢笔中装了窃听器,以后别用了。”
“我……”赵离浓望着一位母亲通红的眼眶,最终只能低头说了一句抱歉。
赵风禾拉住赵离浓的手:“从今往后,你就是离浓,我还是你母亲。”
说罢,她转动轮椅便要离开,赵离浓上前去推,被拒绝了。
“我想一个人安静会。”赵风禾轻声道,“离浓,你不用担心我。”
赵离浓只能松开手,看着她一个人缓缓推着轮椅,走进房间。
背对着赵离浓的赵风禾,面上情绪一扫而空,眉尾稍抬,勾了勾嘴角:一位母亲为了验证自己女儿真假,装窃听器实在合情合理。
她转过身,关上房门前,朝对面的赵离浓温声道:“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赵离浓望着对面关上门,站立良久,才上前将自己的房门也合上。
她一直知道自己装“赵离浓”应该有破绽,却不知道原来赵风禾那么早便发现不对。
“滋——”
电流般的耳鸣突然刺过,让赵离浓下意识捂着自己右耳,但这股耳鸣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直到她临睡前,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