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延请在京勋贵入宫一事已经传了出去,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即便是朱见济晚上复盘思索,也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失考虑。
说服许源的借口显得无比地牵强,反思之际朱见济都不忍回忆,也真是亏了许源当时能够忍住不笑还一直拍马屁。整场活动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玩闹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外人看看自己内营的训练情况,满满的炫耀心理。
关键是内营成立不久,绝大多数成员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可能胜过久经沙场的悍将呢?这场比试从一开始的意义就不大。所谓招揽人才哪怕是成了,如何确保他们为自己所用也是一场技术活。若是真的为了削弱勋贵,有的是手段,依靠这等方式意义不大,还要担心内营被腐蚀,不再绝对忠诚于自己。
只是,命令既然已经传达了出去,便断无更改的可能。朱见济哪怕是胡闹,也要胡闹到底,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培养下属的忠诚度,扭曲他们的人格,唯自己命令是从。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便是这个道理,后世很多没有意义的团建也是一样的目的。
但是这一晚,朱见济终究是无法入眠,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颐指气使唯我独尊起来的呢?朱见济多么希望现在出现一个人呵斥自己,再不济有个人听听自己心底话也好呀。
寻遍宫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倾诉衷肠的对象,甚是孤单寂寞。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有人愿意听朱见济的倾诉,他们还敢当真不成?还不是摄于威势,噤口不言。
“陛下,夜深了,明日要处理政务,还要接见来宫勋贵,早些睡吧。”侍奉在身后的许源提醒道。
“许源!”
“陛下有何吩咐?”
“朕白日所做决断,是否操之过急,未加思索,漏洞百出?”
“陛下英明神武,明断睿智,事事皆有深意,老奴望项其背。”
“一介小事,朕非要将之闹大,这也算是英明神武吗?”朱见济自哂,一脸苦涩,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还要开口询问,何必呢?唉。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且此事依老奴看来绝非无用,陛下绝不可妄自菲薄。一则削勋贵之势,壮天子威严,二则取天下英才入宫中教育之,来日内营子弟绝不可小视,定可封疆定国,为大明柱石。”
许源不愧是宫中的老人,说话密不透风,一方面维护了朱见济的权威,另一方面也没有让朱见济觉得他就是一个只会巴结逢迎的小人,条理清楚,论断分明。
朱见济顺势问道:“依你看来,明日之事,当如何处之?”
“此事倒也简单,”许源一言安稳朱见济心绪,随即道:“明日之事,依老奴看来无非是三项变化而已,一则黔国公世子令近卫留手,陛下大胜;二则世子令近卫战和,陛下不胜不败;三则世子并无吩咐,陛下当大败无疑。”
朱见济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这个看法,道:“正是此理,依朕看来沐琮当会令下人战和,如此不失君臣之宜,又保全他家之威名。”
“陛下看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