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热意的风吹过田野,金灿灿的稻穗盈盈晃动着,那一圈圈泛起的涟漪仿若朝霞降临世间,给人们带来喜悦和希望。
望泽村的人再次忙活了起来,他们要趁着好天气将地里的稻谷收了。程叙言带着程偃回家时看到的村民都神色匆匆,照面时招呼一声就走了。
程偃看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往家跑。
“?”程叙言立刻追上去:“爹,等等我。”
程偃回家后就在屋里翻找,陆氏和程叙言齐齐不解,陆氏试探问:“偃儿,你在找什么?”
程偃回过身,对着陆氏和程叙言来回比划,之后又拿起角落里的扫帚扛在肩上。
陆氏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孙子。
程叙言盯着他爹的动作,联系之前所遇,忽然福至心灵。
“是锄头。”程叙言对陆氏笃定道:“奶奶,爹在找锄头。”
话落,程叙言又迷茫起来:“不过爹找锄头干什么,总不能是想下地吧。”
程叙言随口一句还真蒙对了,眼下收稻谷时期家家户户都是持镰刀,难得遇见一个扛锄头的村人,程偃自然就记住了。
但陆氏和程偃名下的地都租出去了,不种地自然也不需要农具。
陆氏让孙子看着儿子,她回屋把程偃的那些木雕都拿出来哄他:“偃儿,这个更好玩儿。”
然而程偃并不接受,午饭吃到一半就往外跑。
“爹……”
“偃儿!”
程叙言率先追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程偃竟然跑去了易全山家收割的地。
程偃名下的两块地就是拿给易全山一家去种了,他直冲冲跑过去抢了人家的镰刀就要割稻谷,把易全山一家吓的够呛。
“偃兄弟,偃兄弟你等一下。”易全山和自家兄弟架住程偃后强行夺走镰刀。
此时陆氏和程叙言也赶了来。
“全山伯伯,麻烦你了。”程叙言牢牢把住他爹一只胳膊,一边对易全山道谢。
此时太阳正毒,村民们都在树下休息,见易家这边的动静,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人群中的程偃眼神懵懂,茫然的看着四周。
有相熟的人问:“偃兄弟怎么又这样了?我记得他之前不是好了吗。”
他们之前还说程偃家这下好起来了,程偃不但有了儿子,自己也恢复神智,没想到一转眼又傻了。
陆氏不动声色挡在儿子身前,挡住了其他人或同情或看热闹的目光,她对易全山歉意道:“全山,今儿给你添麻烦了,我就把偃儿带走。”
“没事儿婶子。”易全山跟自家兄弟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走到程偃另一边,他和程叙言一左一右把程偃架住回家。
一路走过时,其他人都会问两句,“全山兄弟,你这是干嘛呢。”
易全山打哈哈应付过去。
他们经过程长泰一家时,空气中有种诡异的静默,然而作为源头的程叙言却没留意,心思都在程偃身上。他怕他爹一个扭身又跑了,简直滑溜溜的像条鱼。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远了,杨氏小声咕哝:“他们倒是轻松。”
平时不觉得程偃家有什么,甚至还觉得程偃神智不清醒,陆氏和程叙言肯定受许多罪。然而秋收时候众人都在苦哈哈收割,程偃一家就打眼了。
祖孙三人皆是一身干干净净的棉布衣裳,踩着八成新的布鞋,脸色红润,跟裸着上身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完全不同。
而妇人们则是特意穿着打了好几层补丁的旧衣裳,缝缝补补捶打清洗了不知多少回,衣服都看不出原本颜色。没办法,田间禾叶锋利,若是穿着好衣裳来收割而把衣裳划破了,她们要心疼死。
杨氏看着儿子漏洞的鞋,身上掸不干净的泥土。又想起刚才见到的程叙言,天青色的上衣浅色的裤子,那料子一看就很柔软透气,做那么一身衣裳怎么也得上百文钱。陆氏为了笼络便宜孙子的心,也真是下血本了。
那个扫把星也配,若是她的青锦穿上那身衣服,肯定比扫把星好十倍。
“他们也就现在得意。”杨氏愤愤道。等陆氏一死才是程叙言的苦日子。
程青锦抿了抿唇,他想反驳他娘,但是看他娘那副愤恨厌恶的神情,恐怕他说再多也没用,索性闭上眼午睡。
吴氏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脸,她怎么觉得叙言比青良长的好。
不止是皮肤白了脸上有肉了,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反正看着很讨喜像个小大人。不像以前,吴氏总觉得叙言会被欺负。
“娘。”程青良趴在吴氏耳边低声道:“五…堂哥是不是长高了。”
吴氏点点头,随后她揉揉自己儿子的脑袋,“你也比去年长高了些。”
她也有好好养孩子,过两年青良肯定跟叙言差不多了。正好那个时候也该轮到青良上学堂。
吴氏目光隐晦扫过孙辈里的几个小子,别说什么在学堂学了字回来教给其他兄弟,且不说教的对不对,万一她儿子念书有天赋呢,去学堂不一定有机会,但不去学堂肯定没机会。
凭什么其他几房有的东西四房没有,她这个当娘的总得为孩子打算。
下午时候众人又闷头干活。程长泰眯眼看了看天,这几年风调雨顺让地里庄稼长的好,真希望一直这样好下去。
为了不让程偃跑出去扰乱其他人秋收,程叙言减少读书时间,特意空出时间在院子里陪他玩。
本来把人往山上带更好,但上一次父子俩差点被蛇咬给程叙言也留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