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程叙言抬眸望向她,卓颜嗔他一眼:“难道只夫君与炽儿有感情,我就没有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叙言面上激动,一把抱住她,“谢谢你,黛黛。”
卓颜紧紧回抱他。
程叙言帮着裴炽料理裴让后事,他们遵循裴让遗愿,将裴让骨灰葬于园中牡丹花丛下,与叶氏作伴。
而送回籍贯地的不过裴让一副空棺,裴炽却要跟着回籍贯地守孝。
在裴炽离京前,程叙言对外宣称裴炽是他义子,意在护佑。程念在征得双亲同意后,带上豆豆的小孙子同裴家人一起踏上回乡路。
码头上程铮看着远去的大船,不解又无奈:“阿缇到底是谁的弟弟。”
程叙言揉揉大儿子的脑袋,问他:“最近跟奎儿处的如何,可有矛盾?”
“当然没有,我跟阿奎可好了。”程铮说起好友眼里都带了笑,滔滔不绝念个没完。
程叙言看向卓颜,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旁侧程偃看向儿子,眸光柔软:缘法总是奇妙。
如裴炽和阿缇,程铮和阿奎。相处日短,情深义重。
日头愈发往上爬,日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宜人。
年末时候宋谦等人被押解回京,罪证确凿,宋谦父子被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宋仪一家有中山书院求情,又有程叙言说和,幸免于难。
而沿海一干从犯斩的斩,抄家的抄家,沿海官场大换血。
当初跟程叙言同榜的榜眼探花被派去补上空缺,临走前特意拜别程叙言。
朝中解决一大要事,当今十分愉悦,大办年夜宴。
宴会上,程叙言抬眸往上首看一眼,江平德垂眸敛目。宴会中后期天子离席,众人酣醉,程叙言携妻儿离宫时半途又偷偷折返。
“程大人,这里。”海福亲自接应,将程叙言带去一座假山后。江平德匆匆而来,笑道:“不知程大人有何事?”
海福自觉的退至数步外,为两人望风。
程叙言拱手一礼,江平德忙侧身避开,“程大人使不得。”
程叙言道:“在下是有一事向公公打听。”
江平德:“程大人请说。”
四下夜风寥寥,月辉泠泠,程叙言压低声音问:“天子为何派裴让去处理海运之事?”
“这……”江平德犹豫,半晌才道:“程大人,老奴不瞒您,这些年裴大人委实激进了。”
深而高的宫墙厚重雄伟,经千年不变。墙壁上的盏盏油灯被风吹的摇晃,照亮稀稀拉拉的人影,忽然一道身影快速掠过。
两名官员还未回神,那身影就不见了:“张大人,刚才…刚才那是什么?”
“…没有啊,看错了罢。”
程叙言上马车后,卓颜见他神色疲惫,什么也未问。
天子对手下亦有分类,能臣,权臣,佞臣,乱臣。
天子知道宋家野心勃勃,却仍将人派去沿海,助其生长。宋谦有野心亦有能力,定会将海运之事料理完好。
天子只需在一切成熟后,将宋谦拽下来。裴让心性不正,擅阴谋诡道,正是对付宋谦的好刀。
然则,宋谦和裴让当初皆是有从龙之功之人,天子说折就折了。
帝王心术,帝心难料。
废太子和其他皇子输的不冤。
程叙言行事愈发恭敬,从不因天子看重而骄矜,恪守臣子本分。朝堂上的大臣倒下一个又一个,程叙言丝毫不受影响。
五年后,程叙言适逢不惑,正式进入内阁,成为建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老。此后朝堂三十年圣宠不衰,于古稀之年致仕,一生历经三代帝王,难得的安享晚年,利及子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