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笑了，杰克也笑了。

两个人并排而坐。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华夏人很难琢磨。”

“嗯？”秦歌回头看着他。

两人抽起香烟。

杰克道：“特工嘛，活着就是胜利，有今天没明天的，都是及时行乐，怎么……你身边的女孩子，都跟贞洁烈女似得，动不动就要谈感情？”

“人都是有感情的嘛。”秦歌道：“再说华夏人的思维，本就和你们不同，你们向往自由，喜欢的事就去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对人的本能欲望认为是神的赐予。喜欢吃就吃，喜欢喝就喝，喜欢睡就睡，觉得很正常。但是在我们华夏人的哲学里，人的欲望是不应该得到完全的满足的。”

“为什么？”杰克道：“像你这种拼命的状态，可能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在这之前多睡几个姑娘，简直天经地义。”

秦歌笑了，一边整理自己伤口的纱布一边道：“你们的英雄呢，必须得有美女陪伴，是吧？要不这个英雄就不完整。”

“当然。”杰克道：“詹姆斯邦德有邦女郎，汤姆克鲁斯有汤女郎，美女和英雄是相互成就的，英雄就该有美女陪伴，美女喜欢英雄，这才叫完美人生。”

秦歌道：“我们的英雄，都是能够克制自我欲望的。”

“例如呢？”

“柳下惠，坐怀不乱。”..

“什么意思？”

“就是，美女主动勾引他，他却坚决拒绝，因为他对自己有更高的道德要求。中国的英雄人物，都是得能扛得住美色诱惑的，他们得有牺牲精神，为了更多的人，为了更崇高的事业和梦想，而牺牲自我，压抑自己的欲望，对金钱、美色、权力、地位……都得有抵抗的能力才行。”

“可是……这不符合人性啊。”

秦歌摇摇头：“解释不清了，华夏人认为，人性并不完美，需要自我克制，需要道德来约束，需要……总之就是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杰克摇摇头：“还是不懂。”

杰克扔了烟头，站了起来，拍拍秦歌的肩膀：“你的伤很重，尽快回国吧，以免再生出事端。”

秦歌点头。

所有人都走了，整个录影棚终于静下来了。

秦歌捂着伤口，呲牙咧嘴，艰难地扶着台阶边缘，躺了下去。

“啊——！”

他发出忍耐疼痛的一声低吟。

“终于能躺一会儿了。”

他看着摄影棚上面一排排的日照灯，呼出一口气：“二十五岁，呵，照这样，能活过二十岁好像都是个坎儿。”

此时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他跟前了，俯视着他，一言不发。

秦歌歪过头，竟是周尤娜。

松了口气，继续闭目养神：“又怎么了大姐？我没力气和你吵，我真的太累了，求你了，让我躺会儿呗。”

周尤娜眼眶瞬间湿润。

之前的所有人，所有谈话，她都躲在一个侧模板的背后看的清清楚楚，听的真真切切。

他突然发现，秦歌这个人不仅聪明、能干、勇敢、执着，而且很细心。

他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脆弱。哪怕是面对汤宝茹、慕容寒青和音国公主，这些对他有好感，甚至关系亲密的女孩子，他也是表现的神采飞扬，镇定自若。

但是面对杰克，他倒是显得有些疲惫了，现在面对一个和自己不属同部门的，和自己关系紧张的人，他反而松弛了下来。

“伤得重不重？”

秦歌意外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就转回头去：“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

周尤娜道：“回去吧，这里睡容易着凉。”

“这里挺好，你们老板呢？哦，我知道，回头我会跟我老板说清楚，说你们也帮了忙这件事，会有功劳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

秦歌回过头：“那是为了啥？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把罗德曼交给你们，公主也不行，杰克更不行，你们只是配合过，主动协助过，这份情意我心领了，但是咱们不能在这里抢人……”

周尤娜突然感觉有点委屈，这个人看到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只是来邀功的，是为自己部门，来抢执行权。

周尤娜道：“秦歌，你可真行，我就不能来感谢你一下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有了功劳就抢的头破血流？”

秦歌笑了：“哎呀，是是是，您看我这小人嘴脸，啊，你说那次啊，顺手的事，没关系。”

“按照工作原则，你那个时候不该救我，更不该救花夜。你我隶属不同部门，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任务内容是什么，不知道我是否叛变，不知道我……”

秦歌郁闷的要死：“大姐，我们是认识的，怎么可能不救你？”

“你为了救人，自己差点死掉，值得么？不救人的话，一切计划可能都会更简单，你的手下也不会受伤。”

秦歌已经迷迷糊糊：“大姐，非要这个时候讨论吗？我好累，让我歇会吧……”

周尤娜冷冷地看着他：“那个小妞投怀送抱，怎么不骗她？不是你的风格啊，你要是肯骗她，我觉得她很乐意被你骗的。你……”

周尤娜说了半天，秦歌已经没了反应。

睡着了！？

“秦歌？秦歌？”

周尤娜感觉不对，伸手去探秦歌的鼻息，瞬间惊慌，扭头大声道：“来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