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赶到的赵亨义,被人带到了河堤上,低调的混进人群,听旁人议论。
在县城之外,赵亨义是了不起的大财东,不少村寨的百姓感念他赏口饭吃,许多宗老怨恨他坏了传承多年的规矩和风气。
可是在县城内的大户们眼中,赵亨义也不过就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便是积攒了几个银钱,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在这个信息不畅的年代,赵亨义和榆树湾崛起的太快,又不和县城里
.
的大户打交道,生意只和宋三合作,商品大多运去了江陵城售卖,再加上他刻意的低调,以至于他混进巡堤的人群中,除了刘县令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之外,再没任何人在意。
从未来过河堤的赵亨义,一踏上河堤,心底就凉了半截。
和他印象中那种大块条石建造的河堤不同,当阳县的河堤全都是土堆成的!
甚至赵亨义怀疑,这土堆成的河堤
连续近一个月的雨水冲刷浸泡,土质的河堤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咕叽作响,所有巡堤的人,一个个浑身泥点,不比骑马赶来的赵亨义强出多少。
河堤上风大,蓑衣效果不佳,一帮人走到一处观察水位的亭子,才停下休息。
这亭子修的虽然不小,可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如此一来,身份地位的差异就显现出来,仆人小厮自觉的留在了外面。
斗笠摘下,蓑衣脱掉,人人脸色都难看至极,原本在不少大户想来,即便柳河决堤,也必然是急弯地段,洪水再凶猛,也淹不到自己。
可是随着县令大人一同巡视之后,所有人心中开始担心起来。
今年的天气如此怪异,近一个月的阴雨天气,被雨水不断冲刷侵泡的,可不仅仅只有当阳县一地啊!
柳河的水位,涨的太吓人了!
而且,这河堤多少年没正经修过了?
之前的县令,不论哪一任,倒也年年有修缮河堤的公文记录,可懂得都懂,当阳县并非洪涝重灾区,十多年没见过洪水,这河堤究竟修没修,怎么修,当真说不清楚啊!
众人在河堤之上,所见之处,无不是被侵泡严重,当真触目惊心啊!
那些大户的掌舵人,正是刘瑞特意叫来陪自己一起巡堤的,刘县令不是死读书的人,他明白,想要让城中的大户通力配合,就得让他们亲眼见到危险才行!
县衙缺钱缺人,最为关键的是,更缺行之有效的修河堤办法!
柳河的水势已经凶险无比,此时再按照老规矩一点点加固修缮河堤,时间上恐怕根本来不及!
「诸位,今年的水势不容乐观!」
浑身湿透的县令刘瑞,出乎众人意料的中气十足,显然和大家印象中的文弱读书人不同,「咱们当阳县的河堤太矮,全是泥土堆成,又不曾下木桩和围挡加固,一旦水位再次上涨,恐怕本县十之七八,都要化作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