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对面辕门紧闭,做好了和他耗下去的决心。
看到这,左髯丈八心里闪出几分忧愁。
他现在很难,前面是这帮趁火打劫的清河汉军,西面是如狼似虎的泰山军,一个个都要他的命。而内部小帅们又是各怀鬼胎,指不定就出几个要将他卖了的。
这会的左髯丈八颇为懊悔,要是知道是如今这副局面,当日将兵权交给张宝也就算了。
但现在,哎,多说无益吧。
此时,日头正高,五月的天已经是很热了。
而且还邪了门,今天这界桥还半点风,左髯丈八的盔甲内衣衫早就湿透了。
但这点苦左髯丈八还是能忍的,他带着扈将们来就是来观营的。
汉军将营砦修的非常好,选择的驻营地正好是界桥的后方,可以说死死扼住了清河上的交通线。
而再看己方,乱糟糟的黄巾军全部猬集在清水两岸,不少人因为挖堑疲惫,就躺在地上休息。
左髯丈八并没有管这些,他正皱着眉问边上的黑山:
“还有多少人还没过河呢?”
黑山也皱着眉,回答不上来,只大概给左髯丈八讲了:
“我看旗帜,现在已经过河的有清河军团、魏郡兵团,还有三四个小帅,刚刚我还看到刘石的队伍正在过河呢?”
左髯丈八并不满意黑山的说法,但也知道他们黄巾军就是这样,能点到这个也是人家黑山用心了。
左髯丈八皱着眉,催了一下黑山:
“你一会让人再去催催,今天至少让常山军团过河。这样南岸就有四个规制的军团,也够用了。”
黑山点头,将这事记下。
随后左髯丈八又对边上的族弟左校道:
“西线张基那边有什么消息过来吗?”
左校先是点头,后是摇头,不确定道:
“今日刚收到过西线的信报,泰山贼有部分突骑已经突破漳水了,那边在要援兵。”
左髯丈八骂了句:
“就知道要援兵,乃公还想要援兵呢。这张基号称虎儿,但凭借河防,不说将泰山军堵在那寸步不前吧,至少也给我挡个十天吧。”
一发狠,左髯丈八对左校道:
“你一会让人传令给张基,只要他将泰山军阻挡在外十日,我就请立其为人公将军。”
左校和黑山听了这话脸都有点黑,他们随左髯丈八打生打死的,都没说做个大渠帅的,那张基作为张氏人,明眼中的敌人,就摇身一变给他封官许愿?
这一刻,左校和黑山皆为不满。
尤其是黑山,这一刻更是藏不住情绪一样,就要问问这是何道理。
但左髯丈八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心思,而是拿着蒲扇一个劲的给自己扇风,一边对二人道:
“这天越发热了,让”
黑山想说话,但被边上的左校拦住了,其人冲着黑山暗示现在的时机不合适。
黑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就这样,界桥上汉军按兵不动,清水外黄巾军在混乱中将越来越多的粮秣兵马输送过来。
而这动与静的矛盾,随着夜幕的降临,终于一并归于寂静。
临睡前,左髯丈八又喝了一瓮酒,然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下去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子时,清水两岸的黄巾军都昏沉沉的睡去。
但就在人声寂寂的时候,一窸窸窣窣声悄然出现。
先是一个粗壮的赤膊勇士咬着短匕从密道翻出,然后是越来越多的如他一般打扮的勇士,浑身泥土,腥汉,但眼神却狂热非常。
这伙人就是审配麾下蒋义渠和他的一众死士。他们在憋闷潮湿的密道穿行,就是为了这一刻。
因为时间仓促,清河汉军就来得及挖掘一条密道,所以此刻只有蒋义渠和他的二十人死士用了这条密道。
而且因为审配的军事眼光,他们这条密道所选的正好是一处天然的扎营点,而已经过了清水的黄巾军们如今就扎营在这里。
所以蒋义渠等人一钻出来就是在营地内。
审配给蒋义渠两个任务,如果能找到左髯丈八贼仗,那就枭首此人。如果找不到,就一把火烧了粮秣。
本来想在万军之中找到主帅踪迹那是千难万难的,但偏生不知道是蒋义渠气运到了,还是左髯丈八时运不济。
蒋义渠等人刚出现,就看到了那顶绣着金线的黄金大帐,心中狂喜,知道那左髯丈八必在此处。
此黄金大帐从张角手上传到了张宝,然后左髯丈八弑杀张宝,这金帐又落到了左髯丈八手里。
此刻,只穿一条犊鼻袴,全身上下全是精壮的肌肉的蒋义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放出,然后拿着短匕就摸向了黄金大帐。
而在蒋义渠身后的二十人皆是如此,知道此刻万不能惊动贼寇。
片刻,蒋义渠见大帐外有一队持甲武士立在那里,心里一狠,就示意后面的死士杀过去。
这些人手上就一把匕首,如何能打的过这队披甲武士,所以蒋义渠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这些人去死。
没多说什么,这些死士直接冲向了那队披甲士,然后两伙人厮杀一团。
也是这个功夫,蒋义渠用锋利的刀匕划开军帐,滚进了帐内。但还未等蒋义渠站起,一道白练狠狠地向着他砸来。
那是一断戟,就擦着蒋义渠的脑皮飞了过去。
蒋义渠骇然,但等他看到那勉力要从胡床上支撑起来的长髯汉子,就知道此人必是左髯丈八。
一声狞笑,蒋义渠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