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黄巾铁骑军们纷纷流泪高喊:
“报仇!”
而那边,镜面甲骑士理都没理,径直而过。
当尘土飞扬,无数突骑越过黑山他们的时候,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歌声:
“起刀兵,换太平,直叫天下复清明!”
又听:
“耕有田,居有屋,只把安康遗万民!”
歌声肃穆嘹亮,震动着这片山河。
而已经被此壮气所夺的黑山一干众骑望着千骑平卷的场景,内心波涛汹涌。
而那边,之前穿镜面甲而过的自然是咱们的冲天大将军,张冲。
之前,他听见了溃下来的一黄巾骑将喊的话,但心中却对此人颇不以为然。
既然知道要为弟兄们复仇,那干嘛假他人之手,真是个汉子就带着兵刃随他一起杀过去。
所以张冲对这话无动于衷。
但最后张冲到底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于是就带头唱了军歌。
而等他们唱完,张冲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那些黄巾骑军跟着上来。这时候,张冲就知道这些人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
顺着之前黄巾铁骑军来时候的路,张冲带着三千突骑涉水而过,悄然来到了清水南岸。
此时,清水南岸已经没有了声音。
张冲和李虎、还有徐晃等骑将觑见这情况知道南岸的黄巾军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众突骑默默提高马速,好尽快赶到之前黄巾军的屯驻地。
片刻,张冲带军终于赶到,但此刻放在他们面上的是怎样一副惨景状。
只见天地间一片血色,明明黄巾军都是黄衣黄巾,但这一刻却都仿佛披着一层血衣。
没人知道这片营地到底死了多少人,但足够有想象力的人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死人。
张冲沉默了,身后的突骑们也沉默了,气氛非常压抑。
这漫满营地的尸骨,血红的土地。
张冲突然将马头一兜转,向着西方而去。
李虎、徐晃等骑将也一言不发,兜马追随张冲身后。
他们都不用多问,就知道此刻渠帅只有一个念头:
“复仇!”
……
在距离此处战场大概十里左右的位置,正有一支绵延一里多的军队,他们看着在撤退,但整支军队都洋溢着喜悦。
这支军队正是刚大获全胜的清河新军。
得益于战前的谋略和众将士们的勇勐,此战汉军只以非常少的兵力损失就歼贼数百帐。
从清河出兵短短不过五六日,他们就已经先后获得了两次大胜,歼敌数已过四五万,为汉军前所未有之大胜。
这时候,这些清河新军们知道,自己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汉军强军,一支有自己军气的军队正在被磨砺而成。
当然,这些人不是没想过是不是黄巾军太过乌合,才让他们有了如此大的战果,但胜利就是胜利,是一切的正义。
本来清河汉军在夜间击溃南岸的河北黄巾时,还要打算继续北上攻击北岸的残余黄巾军的。
但探马回报,一支不知旗帜的军队正向着此处杀来。
审配当即就猜测此来的这军必然是泰山军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突破漳水防线的,但审配已经知道与河北黄巾决战的机会已经消失,他们要尽快撤离战场。
当各营军吏们得到审配的撤退军令,知道是泰山军赶来了,虽然有心想和所谓的不败神话泰山军碰一碰,但还是依令撤兵了。
从这里也看出了清河汉军与河北汉军在治军上的差距。同样是泰山军西来,更近的河北黄巾是一无所知,反倒是更远的清河新军早早就得了军情。
虽然不甘,但受严苛军法约束的汉军各营纷纷撤退,除了打扫了一些特别贵重的缴获,大部分都被他们遗弃在了黄巾营垒里。
所以一旦撤退,但也是轻装快速。
但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后方张冲那复仇的怒火。
十里地,泰山军不惜马力一路追赶,终于在一片小坡地处望见了清河汉军的后队。
此刻泰山军突骑的表现并不好。因为之前袭击拿下黄巾军在清水北岸的营地就是依赖于突骑的长途奔袭。
现在只不过休息了后半夜,又要穷追十里外的敌军,其精神状况可想而知有多疲惫。
而且因为之前都在用马,已经耗用了很大的马力,再不休息的话,可能冲阵冲到一半,坐骑就腿软了。
所以此刻泰山军突骑并不忙于进攻,而是如一群饿狼一样,远远缀在后面耗着猎物。
而落在后队的清河新军也发现了泰山军突骑的踪迹,忙禀告给营主蒋义渠。
没错,咱们的蒋义渠刚做了死士,现在又再做殿后,真是实在人。
这就是应了那句话,越用越好用,越好用越用。
当得知身后的是黑压压的泰山军,蒋义渠一方面感慨泰山军来的之速度,一方面赶紧向前方的中军传去军报,并等候审配下一步的计划。
但蒋义渠万万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审配的援军,而是一条这样的军令:
“令你部坚守此处坡地,为大军撤离赢得时间。”
蒋义渠内心怒极,将跟着来送军令的中军令兵扒光抽了一顿。
不怪蒋义渠怒得丧失理智,因为之前从地道夜袭黄巾军的二十名死士皆是他的族人。
里面不是自己伴当就是直接族弟、侄子。没这层关系在,这些人也不会这么捧蒋义渠出位。
但这一次夜袭,虽然蒋义渠杀了醉酒乏力的左髯丈八,并将其头颅带回了汉军,但他的那二十名死士族人却统统死在了左髯丈八的营帐外。
蒋义渠那时候并不愤怒,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命。
从蒋义渠的名字就知道,他是出自清河的义渠遗族。数百年间,他们的族群大部分都已经消散在汉人的掠夺和猎杀里,但依旧有不少人遗存在泽野。
后来汉人将审配募兵,蒋义渠带着族中精壮应募,就是想带着族人们换个活法。
所以当族人们为了一颗左髯丈八的头戮死的时候,蒋义渠虽恨不怨,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些杂胡们终于能有一个和汉人同等卖命的机会了。
但现实很快打破了蒋义渠的美梦,当左髯丈八的头颅被送到审配的面前时,蒋义渠看到了所有人脸上的贪婪,但没有一个拿正眼瞧蒋义渠的。
后面蒋义渠就被安排了殿后,后来他要的援兵就成了现在要他死守的军令。
蒋义渠对这些汉儿失去了信心,但他并没有放弃想着投降,因为他知道敌军在知道自己杀了黄巾军主将后,在见到那清水南岸肉场,就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这一次,蒋义渠要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