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这些宫卫们在军阵告破后,依旧在试图收紧阵线。那些崩散的吏士也不是亡命奔逃,而是努力去寻找自己家的将旗,重新归建。
单凭借这些,这些人也不愧为一国之精粹。
但这个世界到底还是看物质的。
当这些连铁甲都凑不多少副的情况,妄图抗住甲骑的冲锋那就是做梦。
而如果这三百甲骑是锤子的话,那三支骑军就是三条鞭子,将这些高句丽仅剩下的努力给抽碎了。
这些半甲骑军,在军纪、武勇、甲械的加持下,直接凿入一个个小的方阵内,将北岸搅得腥风血雨。
这等景象落在南岸可以用天崩地解来形容。
这个时候,南岸的一些高句丽军将忍不住了,纷纷令人打马来到主帅渊大乙的旗下请战。
这些国中逞雄的勇士,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自家国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屠杀。
高句丽立国是在前汉末年时建立的,至今已有小二百年的历史了。
这样的时间放在汉人的大一统王朝里可能已经完整走过一个治乱循环的周期率了,但对于高句丽来说,却是他们国力刚刚上升的阶段。
因为在这二百年时间内,高句丽大部分状态就是停留在山城的状态,那时候他们与其说是一个王国不如说是一个山寮寨子。
直到后面出了几代贤王,高句丽东征西讨战无不胜,是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也同样在这一上升期内,国内的统治阶级和武士阶级开始形成了自己的心气和荣誉,他们认为自己和东南的汉人一样,是一个神眷的民族,有着自己的天命。
所以当高句丽国人众被无情屠戮时,南岸的这些高句丽武人再无任何后退的想法,因为这种情况下撤退,他们必将成为国内和氏族的耻辱。
而一旦了。
而在一众将领的激奋中,有一人却更加鼓动,他正是渊大乙的儿子渊次男。
他一拳拍在自己的甲胄上,虎吼一声:
“父帅,下命令吧。”
其他人一看大帅的儿子都这么踊跃,更是虎叫:
“大帅,下命令吧。”
本还想再看看的渊大乙直接被架在那了,而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好大儿,这怎么能不让他胸中憋气。
但他也知道见军不救,不仅军心要崩,后面等高丽王从河谷道奔出一定会拿他做背锅。
罢了,罢了,对面厮杀那么久必然是累的,我现在上也算合适。
于是,在渊大乙的命令下,共计一万八千的高句丽国人众开始从八座浮桥抢渡对岸,争分夺秒。
而也是奇怪,对岸的泰山军突骑也不阻拦,而是继续对着剩下的高句丽步卒屠杀。
就这样,一万八千国人众烟尘滚滚沿着浮桥北上,而岸边泰山军也自顾自的砍杀。
你弄你的,我忙我的,一时间泾渭分明。
而当渊大乙带着精锐的千人甲士最后一批踏上北岸的细土时,其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环视左右:
“这些汉人真的是愚蠢,竟然坐视我大军渡河。自取死道啊!”
紧接着,他就下了这样一个军令:
“来人,将这八座浮桥给我统统砍了。然后给我传谕三军,告诉国人们,今日不破贼,我等死无葬身之所。”
很显然,渊大乙不知道是真有禀赋还是学习了汉人的英雄项羽、韩信,在这里倒是玩起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手段了。
就这样,在一阵阵斧斫声,唯一能连接南岸的八座浮桥就这样被凿毁了。
然后渊大乙就自信而优雅的坐在最后,好整以暇的调度起此战规划。
他红旗挥舞,某军列阵应旗;他在黄旗挥舞,又是某军列阵应旗。如是者再
三,一万八千军整装待发,随时为国而战。
见此兵威煊赫,渊大乙再一次为自己的统兵之能自矜着。
他幻想着大破敌军,赢得国人拥戴,最后重获高句丽王室的美景。
想想还是很激动的。
直到对面升起了一面杏黄大纛,上面有四个粗字,形势开始变了。
而对此渊大乙一无所知,他只是好奇的问着身边的幕僚:
“那四个字是何字?”
幕僚认识汉字,凝神看了一眼,最后说出:
“替天行道。”